清晨的风裹着甜腻醉人的樱花香,如同欢快的小精灵般涌进操场。
那风轻拂过沈星河的脸庞,带着丝丝凉意,像温柔的抚摸。
沈星河的蓝白校服被吹得猎猎作响,那声音好似激昂的战歌。
他望着旗杆下正调整话筒的吴校长,喉咙发紧,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前世此刻,校长宣布的“祈福会”像根尖锐的刺,扎在他记忆里二十年。
林夏的失踪就像块碎玻璃,在他每个午夜梦回时割得生疼,每一道伤口都仿佛在低吟着痛苦。
“现在,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吴校长的声音刚落,沈星河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一个声音在说:“这太疯狂了,会被当成疯子。”另一个声音却在呐喊:“不能再让前世的悲剧发生!”最终,他咬了咬牙,毅然穿过前两排学生。
突然,一阵冷风“呼呼”地刮过操场,天空中飘过一片形状像洪水的乌云,沈星河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听见身后传来抽气声,班主任张老师在急切地喊“沈星河你干什么”,但他的视线只锁着那支银色话筒,那话筒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前世的洪水在他脑子里翻涌:电视里泡在齐腰深水里的村庄,浑浊的水流“哗哗”作响;解放军用身体筑成人墙,喊着口号,声音在风雨中回荡;还有林夏后来哭着说,她那天为了捡他送的银杏叶标本,差点被人贩子推进面包车。
“长江流域六月会有特大洪水!”
话筒被抢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那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利刃划过耳膜。
沈星河攥着金属杆的手在抖,杆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却把每个字咬得清晰:“从宜昌到九江的堤坝都要加固,现在组织抗洪志愿者还来得及!”
操场炸了锅。
高三(2)班的胖子王浩喊“神经病吧”,初一新生举着小红旗,“簌簌”地往老师身后缩。
吴校长的脸涨成猪肝色,正要去夺话筒,却被斜刺里伸来的手拦住——是市长秘书周明远。
这个总挂着笑的中年人此刻阴沉着脸,凑到校长耳边:“吴校,这学生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听说他父亲下岗后家里......”
“够了。”沈星河突然提高声音,“周秘书,您上周三是不是去了市立医院?”他盯着对方瞳孔骤缩的瞬间,“您爱人在产科门口哭,说女儿的骨髓配型还没找到。”
周明远的喉结动了动。
沈星河知道自己赌对了——前世这男人是洪水期间最积极打压民间救灾的蛀虫,后来东窗事发时,调查资料里夹着他女儿白血病的诊断书。
“政教处。”吴校长咬牙切齿,“张老师,带他去。”
政教处的百叶窗漏进细碎阳光,那阳光洒在身上,带着微微的暖意。
阳光照在吴校长桌上那份“精神病史”上。
沈星河扫了眼伪造的诊断日期——2022年,正是他前世公司破产被对手污蔑的时间。
“沈同学,你知不知道造谣要负法律责任?”吴校长推了推眼镜,“就算你父亲没下岗,也不能......”
“看窗外。”沈星河突然指向玻璃。
积雨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天空,刚才还晴着的天,此刻像被墨汁泼过,黑暗迅速笼罩。
吴校长刚要骂“胡闹”,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上。
三十秒后,暴雨倾盆,电闪雷鸣,雷声“轰隆隆”地响着,仿佛要把世界劈开。
沈星河趁机拉开门。
雨水灌进走廊,“哗哗”地流淌,他踩着积水跑过花坛,积水溅起的水花打在裤腿上,凉凉的。
校服下摆滴着水,却在经过传达室时顿住——林夏抱着画本站在屋檐下,发梢沾着雨珠,眼睛亮得像星子,那光亮在黑暗的雨中格外耀眼。
“我信你。”她把画本翻到最新一页,正是今早樱花道的他,“但你得解释清楚。”
当晚的文学社活动室飘着蓝墨水味,那味道淡淡的,带着一丝文艺的气息。
沈星河摊开父亲厂里的图纸,用裁纸刀裁出长江流域的立体模型:“这里是簰洲湾。”他指着市郊方向,“前世溃堤时,养鱼场的位置会被冲成缺口。”
林夏凑近看,发现他所谓的“图纸”边缘泛着奇异的蓝光——像被水洗过又晒干的旧纸,那蓝光隐隐约约,透着神秘。
更让她震惊的是,他从书包里摸出个翻盖手机(托香港亲戚带的走私货),之前他总是小心地护着书包的某个角落。
屏幕上是2000年的新闻截图:“这是洪水过后的报道,现在还没印成报纸。”
“你......”林夏的手指碰到他手背,那触感温热而又带着一丝颤抖,“是从未来回来的?”
沈星河没否认。
他望着窗外被雨打落的樱花,那樱花在雨中飘零,“簌簌”地落下,想起前世此刻,这个总爱画风景的姑娘正蹲在巷口哭——她的银杏叶标本被人贩子撞掉,追着捡的时候差点被拖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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