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星海”宴会厅里凝固了至少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连空气都仿佛被那惊天动地的童年往事冻成了冰碴子。
几百道目光,如同几百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台上王导的身上。他头上那顶价值连城、精心修饰的假发套,此刻非但没能带来一丝安全感,反而像一顶烧红的铁帽子,烫得他头皮发麻,灵魂出窍。那张平时在片场叱咤风云、能吓得群演腿肚子转筋的脸,此刻白得像刚刷过的墙皮,嘴唇哆嗦着,青筋在太阳穴突突地跳,眼神里翻滚着羞愤、暴怒、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地球怎么还不爆炸”的绝望。
陆子昂还保持着那个扑在黑色绒布包上的滑稽姿势,感觉怀里的喇叭彻底安静了,像个干完坏事就装死的熊孩子。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芭比Q彻底烤糊了,这回是连灰都不剩了。
“滴答。”
一滴冷汗顺着陆子昂的鬓角滑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异常清晰。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声,如同按下了某个无形的播放键。
“噗嗤——”
不知是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极其微弱、但在此刻环境下如同惊雷般的憋笑声。这声音像一根点燃的引线。
“噗……咳咳咳……”
“噗哈哈哈……不行了……救命……”
“哎哟我的妈呀……卷发棒……烫焦了……开学……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的、扭曲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笑声开始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有人死死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有人把头埋进臂弯,身体一抽一抽;更有甚者,直接笑出了眼泪,一边擦一边试图维持表情管理,结果比哭还难看。
台上的拍卖师,职业素养让他还顽强地举着槌子,但脸上的肌肉已经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眼神飘忽,仿佛在寻找一个地缝。礼仪小姐端着那顶粉色亮片假发,手抖得托盘都在“咯咯”作响。
王导的身体晃了一下,他猛地抬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演讲台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咆哮,想怒斥,想毁灭世界,但最终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破风箱般的、短促的抽气声。他头上的假发套,似乎都因为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歪斜了一点点。
“嗡——”
陆子昂怀里的喇叭仿佛感受到了这滔天的社死怨念,又微弱地震动了一下,似乎还想补充点什么。陆子昂吓得魂飞魄散,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捂住!祖宗!闭嘴吧!再响一声咱们都得原地升天!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抓住了陆子昂的手腕!是宇文殇!
“昂哥!风紧!扯呼——!”宇文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破音的尖叫,几乎是用拖的,把还处于石化状态的陆子昂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跑!
两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在满场压抑的爆笑声和聚焦而来的目光中,连滚带爬地冲向最近的出口!陆子昂甚至被自己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怀里的绒布包都差点脱手。
“拦住他们!”台上,终于从窒息状态缓过一口气的王导,发出了撕心裂肺、带着血泪的咆哮,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整个宴会厅,甚至盖过了部分笑声,“保安!保安!给我抓住那两个王八蛋——!!”
守在门口的黑衣保安如梦初醒,立刻如临大敌地围堵过来。
“让开!”宇文殇情急之下,抄起路过侍应生托盘里的一杯香槟,看也不看就朝保安泼了过去!金黄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保安下意识地抬手格挡,趁此间隙,宇文殇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硬是拖着陆子昂从两个保安之间的缝隙里挤了出去!
“哐当!”宴会厅厚重的侧门被两人合力撞开,清凉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陆子昂头顶几根没被假发灾难波及的呆毛都立了起来。
身后,是王导气急败坏的咆哮、保安的呵斥、以及宴会厅里再也压制不住的、如同山洪暴发般的哄堂大笑!
两人头也不敢回,沿着铺着红毯的走廊夺命狂奔!宇文殇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地哀嚎:“完了完了完了!昂哥!我们这次把天捅破了!王导绝对会召集整个娱乐圈追杀我们的!‘秃头复仇者联盟’!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陆子昂心脏狂跳,肺部火烧火燎,根本顾不上回答。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
影视城那间熟悉的、散发着机油和旧盒饭味道的小仓库,此刻成了两人唯一的避难所。宇文殇反锁了至少三道锁(其中两道是他自己焊的),还用一堆废旧道具死死顶住了门,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
陆子昂背靠着冰冷的铁皮柜滑坐到地上,怀里的绒布包终于被他丢开,那个该死的“群体嘲讽喇叭”滚落出来,铜皮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冰冷而讽刺的光泽。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它,感觉这东西就是个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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