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却冷笑一声,突然拔出手枪射中张大帅胸口:"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张大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倒在地上。周慕云立刻举枪还击,但寡不敌众,很快被压制。
程锦心趁乱躲到书桌后,眼看着周慕云肩部中弹,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蓝色军装。山本的人马分散开来,一部分继续压制周慕云,另一部分向她逼近。
"把密约交出来,程小姐,"山本用生硬的中文说,"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程锦心咬牙,从琴身中抽出另一把短刀。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时,周慕云突然暴起,一连击倒两名日本特务,冲到她面前。
"后窗...消防梯..."他喘息着说,血从肩膀不断涌出,"走..."
程锦心愣住了:"你...为什么..."
"不是...所有眼泪...都是假的..."周慕云塞给她一把钥匙,"我的车...后门..."
山本的子弹再次射来,周慕云闷哼一声,却仍挡在她身前。程锦心不再犹豫,翻身跃出窗户,落在消防梯上。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周慕云靠在书桌上,艰难地举枪掩护她的撤退,鲜血已经浸透了他半边身子。
夜色掩护下,程锦心穿过大帅府后花园,找到了周慕云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她用钥匙启动引擎,在枪声和警笛声中冲出了这个地狱。
法租界的安全屋里,陆明远焦急地等待着。当程锦心浑身是血地撞进门时,他几乎认不出她来。
"密约拿到了,"她瘫倒在地,从怀中掏出那份染血的文件,"但...周慕云..."
陆明远快速浏览文件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比我们想象的还糟。张大帅不仅答应给日本人租界特权,还允许他们在华界驻军!"他抬头看向程锦心,"你怎么了?受伤了?"
程锦心摇头,声音嘶哑:"不是我的血...是周慕云的。他...他救了我。"
陆明远震惊地瞪大眼睛:"周慕云?他怎么会..."
"我不知道..."程锦心抱住双膝,全身发抖,"他明明可以抓我,或者自己逃走...但他选择挡在我前面..."
陆明远沉默片刻,突然转身拿起外套:"我去安排人救他。"
程锦心猛地抬头:"什么?"
"如果周慕云真的转向我们这边,他在军阀内部的价值无可估量。"陆明远冷静分析,但眼中有一丝柔软,"而且...我想你需要确认一些事,不是吗?"
三小时后,程锦心站在法租界一家私人诊所的手术室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周慕云。医生说他失血过多,子弹差点击中心脏,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他说了什么吗?"程锦心轻声问刚刚从里面出来的陆明远。
陆明远摇摇头:"一直昏迷。但我们的人在他口袋里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张泛黄的照片,边缘已经磨损——周慕云和他母亲的合影。照片背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娘,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程锦心接过照片,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黎明时分,周慕云短暂地恢复了意识。他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锦...心..."他艰难地开口。
程锦心握住他的手:"为什么救我?"
周慕云苍白的嘴唇微微上扬:"因为...你的杜丽娘...唱活了我心中...死去多年的...东西..."
"什么东西?"
"希望。"他闭上眼睛,"还有...爱。"
程锦心沉默良久,终于轻声说:"黄鼠狼的眼泪...这次我信了。"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战争还未结束,革命仍在继续,但在这个小小的诊所里,一段新的故事正悄然开始。
三个月后,上海外滩的码头。程锦心戴着宽檐帽,望着远方的海平线。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决定好了?"周慕云问。他已经脱下了军装,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衫,肩上的伤似乎已经痊愈。
程锦心点点头:"陆明远说得对,这份密约必须亲自送到重庆。乘船是最安全的路线。"
周慕云递给她一个小锦盒:"临别礼物。"
程锦心打开,里面是那枚翡翠耳坠。"你母亲的遗物..."
"现在它是你的了。"周慕云轻声说,"就像我的心。"
程锦心将耳坠戴上,终于转身面对他:"等我回来?"
周慕云笑了,那笑容纯净得不像个曾经的军阀副官:"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汽笛声响起,程锦心拎起行李箱走向登船口。走出几步,她突然回头:"周慕云!"
"嗯?"
"黄鼠狼的眼泪..."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其实有时候也值得珍惜。"
周慕云愣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船舱内,才低声笑道:"这个狠心的女人..."
海浪轻拍船身,朝阳洒满黄浦江。在这乱世之中,一段关于背叛与救赎、仇恨与原谅的故事,就此翻开了新的篇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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