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生的出现,并未给这群绝望的难民带来希望,反而加剧了他们的警惕与恐慌。他们如同受惊的刺猬,用仅存的力气竖起身上的尖刺,将陈文生、以及随后走出的洛清音和孙福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也是那仙师的同伙吗?”之前那名年轻汉子,眼中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陈文生。
“我们只是路过。”陈文生看着他们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死气,心中明白,跟他们解释再多也无用。他转头对孙福道,“把水囊和干粮拿出来。”
孙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虽然有些肉痛,但还是麻利地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两个水囊和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肉干。这些都是他们离开树肤部落时,对方赠予的。
“这些水和食物是干净的,先给孩子和老人。”陈文生示意孙福递过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善意,难民们面面相觑,眼中的敌意稍减,但疑虑更深。在他们经历过那样的背叛后,已经很难再相信任何陌生人了。
最终,还是那位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陈文生三人。陈文生神情平静,洛清音气质清冷如仙,不似凡尘中人,而孙福虽然长得有些喜感,但眼神清澈,不像奸恶之辈。
“多谢三位义士……”老者声音沙哑地开口,算是接受了他们的好意,“老朽,是青石镇的里正,敢问三位高姓大名?”
“在下陈文生,这两位是我的同伴。”陈文生言简意赅。
老里正叹了口气,接过孙福递来的水囊,先是小心翼翼地给那个叫妞妞的小女孩喂了几口,然后才分给其他几个病得最重的孩子。孩子们喝到清水的瞬间,那干裂的嘴唇和空洞的眼神里,终于透出了一丝活气。
看着这一幕,孙福心里那点不舍也烟消云散了,他挠了挠头,又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糖块,蹲下身递给妞妞:“小妹妹,吃糖。”
妞妞怯生生地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见母亲点头,才伸手接了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胖哥哥。”
“噗……”孙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叫胖哥哥,咱这叫壮实!
这一个小小的互动,终于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陈文生向老里正问起了青石镇的事情。一提起这个,老里正的脸上便布满了痛苦与悔恨。
根据他的讲述,大约在三个月前,青石镇来了一位自称“丹阳上人”的仙师。那仙师道骨仙风,手段非凡,能点石成金,能引来甘霖。他声称青石镇是块风水宝地,要在此地炼制一炉“福运金丹”,丹成之日,可保青石镇百年风调雨顺,人人延年益寿。
镇民们信以为真,对他顶礼膜拜,有求必应。丹阳上人便在镇子中央的广场上,建立起一座巨大的丹炉,并布下了一个覆盖全镇的“聚灵大阵”。
大阵开启之初,镇子里确实灵气充沛,草木疯长,人人精神百倍。可好景不长,一个月后,情况开始急转直下。
先是镇子里的牲畜开始大批死亡,接着,镇民们开始出现一种怪病。起初只是乏力、咳嗽,慢慢地,身体越来越虚弱,皮肤上出现黑斑,就像生命力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抽走。
镇民们恐慌地去找丹阳上人,却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而那座巨大的丹炉,则日夜不停地散发出一种灰黑色的雾气,笼罩了整个镇子。那雾气,便是怪病的源头。
留在镇子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终化为一具具干枯的尸体。老里正他们,是最后一批趁着雾气稍淡,拼死逃出来的人。
“那丹炉……分明就是一座吃人的邪炉啊!”老里正说着,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陈文生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这所谓的“丹阳上人”,十有八九就是执棋者的另一个“火种”,或者类似的走狗。他所谓的“炼丹”,根本就是以一整个镇子的生灵为材料,在催化、凝聚某种邪恶的力量核心。
这手段,比第九火种那种直接的吞噬,更加阴毒,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洛清音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此刻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冰:“那个方向,死气最重。”她指向青石镇的方向,“那座丹炉,还在运转。”
陈文生点了点头,看向老里正:“老人家,你们往南边走,翻过那座山,大概三十里外有一片竹林,那里有干净的水源,先在那里安顿下来。我们会去青石镇看看,或许能找到解决这瘟疫的办法。”
“不可!万万不可啊!”老里正闻言大惊失色,“义士,那镇子已经成了鬼蜮,那邪炉更是凶险无比,你们去了,就是送死啊!”
“文生哥,这浑水咱们别趟了吧?”孙福也小声地劝道,“那什么丹阳上人一听就不是好东西,咱们犯不着去冒险啊。救了这些人,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陈文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那些在病痛中挣扎的妇孺,看着他们眼中那最后一丝希冀的光。他想起了在地球的父母,如果他们也身处这样的绝境,他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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