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说：“弄得我们在自己家里一举一动都不自在！”
丽芳说：“我知道了。我上去问问她再说吧。”
李老太太的脸色是沉了下去。李老爷子脸上依然带着笑说：“你问一下她还想不想做，不想做就算了。也别勉强她。”
李老太太说：“如果她想下户的话，就让她走吧。我们自己干，你慢慢再找一个来。”
李老爷子端起茶杯喝茶，李老太太紧抿着嘴唇代表着不满。
丽芳应了一声上了二楼，站在保姆张丽的房门前敲着。
不一会儿，从里面传出来一声有点娇脆的声音：“谁呀？”
丽芳说：“我。阿芳。”
张丽打开门，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说：“你可算回来啦！累死我啦。”
丽芳进屋，张丽坐在床上，丽芳不等她让坐，就坐在了梳妆椅上。
张丽说：“你是不知道，你不是深圳，李太有时候带着孩子们过来吃晚饭，我要做五六个人的晚饭，而且他们不讲卫生，我一天要打扫好几遍才行。有时候刚打扫完，他们去上完厕所，我又要去打扫一下。”
丽芳说：“不会吧？他们都是很有素质的人。挺讲卫生的呀。”
张丽急得把盘在床上的腿拿了一只下来，凑近丽芳说：“哎呀，我没有说他们素质差。人老了上厕所总会滴滴嗒嗒的，可他不愿意坐着上。而且又经常擦不干净。我一天要去卫生间打扫好几次。”
丽芳说：“张丽，我记得你刚来的那天，在我们那边。你可是吃饭的时候都想先去叠衣服呀。你表现得很想留下来。怎么没几天就变了呢？这么多抱怨。”
张丽说：“我哪知道一来就给我整这么多事？说好的两个人吃饭多了两三个。而且他们很固执，明明不对的事情，我说几遍也不肯听。”
丽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说：“你想让他们听你的呀？那怎么可能呢？”
张丽不说话了，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床上被套上面绣的一枝梅花发呆。
丽芳说：“张丽，我也不会说话，不过以我这几年的了解，没有哪个雇主喜欢被保姆管东管西的。你说他上完厕所脏，可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而且马桶圈上滴几点能有多脏呢？你弄得人家很尴尬。”
张丽说：“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改不改是他的事。”
丽芳说：“现在不是要他们改，是要你改。别再指挥雇主干活了。咱们赚的就是这个钱，人家雇主请了保姆还自己干呀？”
张丽说：“啧啧啧，那是不是请了保姆的家庭，雇主就一丁点活也不干了？油瓶倒了也不扶了？那些名贵古董他们不该自己擦呀？既然不擦，摆出来干嘛呀？收起来就好啦！显摆呀？”
丽芳说：“他们愿意扶就扶。不愿就是你去扶呀。”
张丽说：“我一个女人，有些东西拿不动打不开的，让叔叔帮一下忙也不行吗？”
丽芳说：“不行。搬不动的东西你可以找物业的人帮忙。瓶子打不开就用起子撬一下再开。”
张丽一条腿盘在床上，另外一条腿放在床上，张丽用一只手撑在大腿上说：“哎，照顾老人就是这么麻烦。好吧，我试试吧。”
丽芳说：“我这两天在深圳，孩子们就在那边吃吧。你做老两口的就行。”
张丽说：“那就好。”
这个宜人的午后，有温暖清新的阳光从南边的窗户里照进来，被镂空雕花的窗棂筛得斑驳。洒落在二楼客厅地板上，就像是些古老而神秘的文字。
随着微风掀起白色纱帘，那一地的阳光便跟着舞动了起来，给这座安静的老宅带来灵动和生机。
客厅里有沙发，有茶几，还放着一包茶叶。因为上来得人少，保持着干净，简单。
丽芳站在张丽的房间门口，笑着说：“你看你待遇多好呀，在寸土寸金的深圳，一个人住着一层楼。有些保姆在雇主家里都没有房间住，只能住沙发或是在阳台上搭张床。你看香港那些菲佣住的房间多小？个子大的躺进去都脚都伸不直！”
张丽也笑了笑说：“这倒是，他们除了找东西，很少上楼来。”
丽芳说：“珍惜吧。”
丽芳走到吴姐以前住过的房间，轻轻一拧门就开了。床和梳妆台都用旧床单罩着。
丽芳走了进去，打开衣柜门，里面除了几床被子和床单被套，还有一排空着的衣架，别无他物。
仿佛吴姐只是回家休假了，随时都会再回来一样。
这一天晚上李先生回来了，问了些广州装修的情况后，又问丽芳：“那边那个保姆到底怎么回事？还想不想不干了？居然给小艾打电话，挑我爸妈的毛病！还让小艾过去看看。”
丽芳说：“已经和她说过了。她还想做。后面如果再要求叔叔干活，也只能让她下户了。”
李先生端起茶几上的一杯白水喝了，说：“行吧。再让她试试看。”
丽芳回了自己房间洗澡睡觉。
第二天一早，丽芳起床后拿起手机看，发现昨天夜里很晚的时候，老公有打电话来。
可丽芳确确实实没有听到呀。
丽芳激动地回拨了过去，回答丽芳的，仍然是那个冰冷的女声。
他又关机了。丽芳想，自己给他发的那些信息他肯定看了。但他依然选择了逃避。
丽芳又给儿子打了电话过去。
儿子说：“妈，这么早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丽芳激动地说：“你爸昨天半夜给我打了电话，不过我没有听到，应该是打一下马上就挂了。”
儿子说：“应该是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丽芳说：“你说我要不要拿着这个未接电话去派出所，让他们定位一下你爸的位置？这件事早一点了结肯定好多了。”
儿子说：“一点小事引起的。人家会给你定位吗？而且如果我爸知道是你举报他的，肯定会发疯。”
丽芳说：‘那怎么办？就让他在外面这么躲，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儿子说：“妈妈，您别急呀。他扛不住了自然就出来了。”
丽芳无意识地摇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儿子倒是挺成熟的，说：“再等等吧。”
那就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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