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血雨砸在覆海戟撑起的水幕上，蒸腾起刺鼻的红雾。敖烬颈间逆鳞剧烈震颤，龙瞳死死盯住裂隙深处翻涌的黏液状阴影：“那东西在吞噬神魔残魂！”
断水剑倏然出鞘，百里惊鸿独臂挥出的剑气劈开雨幕，露出阴影核心——半颗尚在搏动的巨大心脏黏连着无数断裂的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钉着一具冰棺。棺盖上“牧神”二字正渗出暗金色血珠。
“往生殿的三千冰棺……”慕青璇的天衍罗盘咔嗒裂开一道新纹，“它们本该在堕仙崖底！”
陆昭明左眼银瞳骤燃。
九曜玄骨在脊梁深处发烫，视野里冰棺瞬间褪去伪装：哪有什么棺椁，分明是蜷缩成胎儿姿态的修士尸骸，脐带般的血管正将修为源源不断输送给心脏。
“小心右翼！”苏九娘尖啸示警。九条狐尾暴涨成银白色巨网，拦住侧面扑来的黏液触手。牵机丝刚缠上怪物，她突然闷哼跪地：“它在吸食傀儡术灵力……是活的天机傀儡术！”
腐化的黏液触须趁机刺向苏九娘眉心！
当——
覆海戟与断水剑同时格挡，敖烬被震得龙鳞迸血，百里惊鸿的酒葫芦炸成齑粉。
“裴元敬！”陆昭明嘶吼着撕开前襟。
九曜玄骨透体而出的银光像烧红的烙铁，将胸前皮肤烫出北斗九星的灼痕。玄渊阁饲龙秘法的古咒在喉间翻滚，寒江冰封三百里的极冻之气轰然爆发！
“天刑锁，开！”
裴元敬的罪天尺狠狠插进尸骸堆。半面修罗纹爬满脖颈，漆黑锁链绞住黏液核心的搏动心脏。几乎同时，陆昭明的玄冰之气顺着锁链灌入——
喀啦！
搏动的心脏瞬间冻结。漫天血雨凝滞成猩红冰锥，悬浮在归墟战场的死寂中。
“不是冻结……”镜琉璃的水晶覆面突然龟裂，虚空镜从袖中滑落，“它在重组！”
冻结的心脏表面浮现机械齿轮纹路，冰棺里的尸骸齐齐睁眼，瞳孔里流转着与星陨深渊遗迹同源的幽蓝冷光。
慕青璇突然按住陆昭明的手。
无垢仙体让她百倍承受着苏九娘被吸食灵力的痛楚，指尖却烫得惊人：“玄骨共鸣……这些冰棺在模仿你的星辰之力！”
话音未落，悬浮的冰锥暴雨般射向众人！
敖烬的覆海戟卷起海啸，百里惊鸿的剑气织成光网，仍有三根冰锥穿透防线——
噗嗤！
一根贯穿敖烬的逆鳞，龙血喷溅在裴元敬的修罗纹上；一根削断苏九娘两条狐尾；最后一根直刺慕青璇心口！
时间在陆昭明眼中骤然扭曲。
左眼银瞳化作吞噬光线的黑洞，右眼却燃起焚世金焰。脊骨深处的九曜玄骨疯狂震颤，三百年前寒江底的万盏青铜灯幻象与当前场景重叠。
“黄、粱、一、梦——”
慕青璇染血的唇间吐出禁忌秘术名。
刺向她心口的冰锥诡异地停滞半寸，操控冰锥的机械心脏却发出齿轮卡死的尖鸣。趁着这万分之一瞬的停滞，陆昭明抓住刺向自己的那根冰锥反手掷出！
冰锥贯穿机械心脏的刹那，归墟战场崩裂了。
地壳翻卷起神魔的青铜断剑与机械残骸，裂缝中浮出一座刻满星图的石碑。碑文流淌着与燕长歌光阴沙漏同源的气息：
牧神七纪，饲道为刍
破局之钥，逆星者颅
“长歌的溯时轮……”陆昭明抚过碑文上未干的血迹——那分明是燕长歌石化心脏前咬破指尖留下的，“他用最后的力量把‘钥匙’送进来了。”
敖烬突然龙啸震天！
他插着冰锥的逆鳞处，魔龙怨气与牧神者机械力剧烈冲撞，龙血竟在石碑表面燃起青焰。火焰灼烧处浮现新的小字：
以龙魂为火，焚碑见路
“不行！”苏九娘用狐尾卷住他，“你的魂魄会被当成燃料烧干净的！”
龙太子却咧嘴笑了，覆海戟咚地顿在碑前：“三百年前玄渊阁灭门时，我父亲为护你母亲遭抽筋剥鳞。今日这把火，该烧了。”
血雨中，陆昭明的左眼彻底化作深渊。
九曜玄骨第七颗星辰在他颈椎亮起，归墟战场所有青铜断剑凌空飞起，在慕青璇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凝成一柄刻着“以身饲道”四字的巨剑——
“不是焚碑。”剑尖抵住机械心脏裂口，陆昭明的声音冷过玄冰，“是拿这牧神者的脏玩意儿，给我兄弟点灯！”
巨剑裹挟着星辰之力刺入核心的瞬间，整座石碑爆出通天青光。
光芒中，燕长歌消散前最后的叹息随风飘来：
“昭明，看穿光阴的……从来不是瞳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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