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警报的红光第三次扫过锻铁大厅时,叶修正在给机械宇宙的锻工学徒“螺栓”演示如何用凡人臂力校准齿轮锻纹的咬合度。少年后颈的机械接口渗出淡蓝色冷却液,却在看见叶修围裙口袋露出的骨甲碎片时,突然僵住——那碎片边缘的煅烧痕迹,竟与他母星博物馆里陈列的“初代抗熵英雄骸骨”纹路完全一致。
“别盯着我的骨头看,盯着齿轮。”叶修用锻锤敲了敲螺栓手中的精密零件,火星溅在零件缝隙里,竟自动填补了一处毫米级的误差,“机械飞升者用纳米机器人校准,我们凡人用什么?”他抬手用袖口擦去额头汗珠,腕间骨骼金纹又淡了几分,露出底下淡青色的凡人骨膜,“用锤头与铁面碰撞时,那千分之一秒的直觉。”
螺栓恍然大悟,卸下机械臂,仅凭仿生手掌握住锻锤。当第三十二锤落下时,齿轮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二十八道锻纹同时亮起,在零件表面织就微型星空图——那是他母星早已失落的“永夜锻纹”,传说能在黑暗中凝聚机械之魂。
“这是……先祖的锻纹!”螺栓的语音模块发出颤抖的蜂鸣,机械眼投射出家族徽章,与叶修后颈的树状锻纹在虚空中重叠,“您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我们文明的禁断锻纹?”
叶修还未及回答,星门方向传来山崩般的轰鸣。黑色方尖碑顶端裂开,露出内部跳动的熵灭核心——那竟是用叶修不同时期的骨骼金纹碎片拼接而成的畸形结构体,每道纹路都在发出属于不同时空的锻锤余响,却在混沌中形成刺耳的不和谐音。
“是时间悖论的具象化!”虫族学徒蠕蠕的触须卷紧抗熵黏液罐,“这些骨纹来自过去、现在、未来的您,它们在熵灭能量中形成了……自我吞噬的因果环!”
铁星握紧银簪,簪头的三瓣花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青年叶修正站在鸿蒙本源处修补天道,右肩骨骼崩裂的瞬间,一块骨甲碎片落入熵灭核心——正是他此刻藏在围裙里的那片。时间的齿轮在此刻咬合,原来一切早已注定,叶修修补熵灭的举动,竟在未来成为攻击自己的武器。
“凡人总以为能改写因果,却不知自己早已是因果的一部分。”叶修轻声说,骨骼在熵灭波动中发出玻璃般的脆响,他从口袋里拿出骨甲碎片,碎片立刻与方尖碑核心产生共鸣,在他掌心映出无数重叠的残影:有的在青岩星挥锤,有的在鸿蒙熔炉前锻骨,有的正站在星门后守望,“但这不是诅咒,是凡人锻工与宇宙签下的共生契约——我们的存在,本就是打破绝对秩序的变量。”
话音未落,方尖碑突然射出黑色锻纹射线,直击锻铁大厅的监测矩阵。叶修本能地扑向控制台,右肋骨骼传来清晰的断裂声,却在落地前用身体护住了正在记录锻纹数据的狐耳少女小白。他的鲜血滴在控制台上,竟与晨露陨铁粉融合,在屏幕上浮现出初代器祖的锻体手札残页。
“师父!”铁星冲过去扶起叶修,发现他胸前的骨骼金纹已褪成透明色,隐约可见跳动的凡人心脏,“您的骨骼……正在变成纯粹的有机质!”
叶修扯出一丝苦笑,指尖抚过铁星掌心的银簪:“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课吗?凡人锻体的终极,不是让骨骼变成不朽的法宝,而是让它永远保留‘会痛、会流血、会为他人挡刀’的温度。”他转头看向呆立的学徒们,声音突然洪亮如晨钟,“都愣着干什么?方尖碑要摧毁的不是星门,是我们心中的锻铁之火!螺栓,用你的永夜锻纹稳定能量流;蠕蠕,把抗熵黏液注入我的骨纹裂痕;小白,用灵幻铁的澄明蓝给大家加持心魂——我们要用凡人的不完美,锻造出比天道更坚韧的防线!”
学徒们猛然惊醒。螺栓的机械臂重新装上,却在接口处缠上叶修送的锻纹布条;蠕蠕咬破自己的外骨骼,将带着晨雾清香的黏液涂在叶修断裂的肋骨处;小白闭着眼,将澄明蓝锻纹融入每个人的眉心,化作抗熵的微光印记。当叶修再次站起来时,他的骨骼虽仍在崩解,却被万界锻工的力量暂时固定,形成一幅由齿轮、黏液、灵纹共同编织的临时骨甲。
“现在,听我命令。”叶修举起锻锤,锤柄上的“晨”字光带与银簪火种共鸣,在星门前投射出巨大的锻纹矩阵,“按照各自宇宙的锻打节奏,逆时针敲击矩阵节点。记住,不要追求同步,要让每种节奏都成为独特的音符——就像凡人的心跳,从来不是整齐划一的。”
螺栓的齿轮锻纹率先响起,如精密钟表的滴答;蠕蠕的黏液锻纹随之加入,发出湿润的噗噗声;小白的灵纹如琴弦轻颤,狐尾光珠在矩阵中跳跃。铁星握紧银簪,想起青岩星的锻工谣,用最原始的节奏敲击节点,锤音竟与叶修的心跳同步,形成低沉的鼓点。
奇迹般的,黑色锻纹射线在接触矩阵的瞬间,竟被不同频率的锻纹分解成五彩光点,每颗光点都化作某种文明的锻工符号:机械齿轮、虫族茧房、灵幻狐火,还有青岩星的祈愿纹。方尖碑发出不甘的尖啸,熵灭核心的骨骼碎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一枚真正的三瓣剑鞘——那是叶修在因果闭环中留给自己的最后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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