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体时光屋的舱门闭合时,叶修听见气压阀发出悠长的嗡鸣,仿佛前世青岩星老井打水时的轱辘声。淡蓝色的全息雾中,十六岁的自己正赤着上身站在锻铁台前,脊背绷成年轻的弧度,每一块肌肉都透着未经雕琢的生涩——那是他第一次尝试淬体三重失败的时刻。
“先生,时光屋将模拟您二十年前的生理状态,疼痛反馈调整为70%。”卡隆的声音从头顶的音箱传来,“需要为您注射痛觉抑制剂吗?”
叶修解开鸿蒙骨甲,露出布满金纹的胸膛。那些复杂的锻纹在雾中若隐若现,却在接触时光屋能量的瞬间逐一暗淡,最终只剩下腕间三瓣剑鞘的轮廓。“不需要。”他活动手指,感受骨骼间逐渐消失的星图共鸣,“我要记住每一道伤疤最初的形状。”
雾气凝结成锻铁房的场景,空气中飘来熟悉的铁锈味与艾草香。叶修看见墙角的木桶里泡着父亲的牛皮围裙,木桶边缘还留着他十五岁时刻下的“淬体一重成”字样。锻铁台上摆着三块普通陨铁,正是他当年用来冲击三重的材料——与现在随手可得的鸿蒙陨铁相比,这些灰扑扑的铁块显得寒酸至极。
“开始模拟。”他握住木锤,手柄上的老茧与记忆中的位置分毫不差。时光屋的系统默认他会使用前世的发力方式:手腕先转半圈,借势将锤头甩向陨铁中心。但此刻,他故意放缓动作,让锤头以近乎垂直的角度落下,就像教导新学徒时强调的“稳字诀”。
第一锤落下,陨铁发出沉闷的钝响。叶修皱眉,这声音与记忆中不同——前世的他急于求成,总是用巧劲让锤音清脆,却忽略了锻铁最根本的“实”。他调整呼吸,按照淬体诀第一层的节奏重新挥锤,每一击都让骨骼承受恰到好处的震感,就像在给每一寸骨膜做唤醒按摩。
“锻铁三重,锻的不是铁,是骨。”他低声自语,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教诲,“铁要百炼,骨需千锤。”第三十七锤落下时,他感觉右尺骨传来熟悉的刺痛——那是淬体三重的门槛,骨骼开始响应锻打产生应激反应。不同的是,现在的他能清晰“看”见骨骼内部的变化:骨密质正在缓慢重组,就像无数 tiny 的锻工在髓腔内搭建星图的框架。
时光屋的监控屏突然跳出警告:“检测到受试者使用未来修炼技巧,可能导致模拟数据失真。”叶修充耳不闻,专注感受骨骼与陨铁的共振频率。他发现当锤音与心跳达到1:3的频率时,骨骼吸收的锻打能量效率提升了27%——这是前世从未注意到的细节,那时的他只想着如何尽快突破,却忘了锻体本身就是与身体对话的过程。
“卡隆,记录这个频率。”他挥锤的间隙开口,“或许能开发出专门针对初学者的‘共振锻体法’。”话音未落,左膝突然传来剧痛——那是前世因姿势错误留下的旧伤,此刻在时光屋的模拟中被精准复现。叶修没有停下,反而故意加重锤击力度,看着膝盖骨在震荡中逐渐愈合又裂开,就像在观看一场微型的重生仪式。
全息雾中浮现出少年时期的记忆碎片:母亲端着蜜饼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父亲默默将药酒放在锻铁台角落,自己则咬着牙挥锤,汗珠滴在陨铁上发出“滋滋”声响。此刻的他终于明白,那些被忽略的关怀,其实都是锻体路上的隐形锤音,每一份牵挂都在为骨骼注入无形的力量。
第一百零八锤落下时,叶修感觉脊椎突然一阵清凉,仿佛有股细流从尾椎窜向头顶。他知道,那是淬体三重的标志“髓海微澜”——骨骼开始与天地能量产生微弱共鸣。不同于前世的狂喜,此刻的他只是放缓锤速,用锤头轻轻摩挲陨铁表面,就像在安抚一只刚刚苏醒的兽。
“原来三重的关键不是击碎,是融合。”他对着空气说话,仿佛少年时期的自己就在对面,“当你学会让骨骼与铁水一起呼吸,才算是摸到了器修的门槛。”话音刚落,时光屋的警报突然尖锐响起,全息雾中窜出暗红色的紊乱数据流——有外力正在干扰模拟进程。
“先生!有不明能量渗透时光屋防护!”卡隆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对方似乎在......加速您的骨骼异化!”
叶修感觉全身骨骼突然陷入冰火两重天:右手尺骨在正常重组,左手桡骨却在急速钙化,仿佛同时有两个时空的法则在争夺他的身体控制权。他低头,看见腕间的剑鞘纹路正在疯狂闪烁,三瓣缺口处渗出的不是光,而是带着金属味的黑血——那是因果律冲突的具象化表现。
“是因果闭环的反噬。”他咬牙挥锤,强迫自己保持三重的修炼节奏,“他们不想让我......验证凡人的可能性。”每一击都在与时空法则对抗,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却在锤音中又重新愈合,带着比之前更坚韧的质地。
当第一千锤落下时,叶修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未来的自己在鸿蒙本源锻造天道,少年的自己在青岩星埋剑鞘,各个平行宇宙的锻体者在不同时空挥锤。所有画面最终凝结成一枚菱形锻纹,烙印在他的胸骨中央——那是融合了过去、现在、未来的“凡人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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