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古战场的青铜巨门在子夜时分缓缓开启,门扉摩擦声如同十万锻铁砧同时震动。叶星河站在门前,掌心贴着门扉上凹凸的锤纹,忽然触到一道浅痕——那是二十年前他在青岩星锻坏的第一块陨铁形状,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上古遗迹的门扉上。星瞳的机械义眼在身后亮起,映出他后背的淬体纹路正随着古战场的星轨共鸣,像被点燃的星河嵌入脊椎。
“检测到古战场重力场增强至百倍,”星瞳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机械臂无意识地护住他的腰侧,“圣天界的三十六艘云舟已封锁外围,三老在观测台架设了仙骨共鸣仪。”
叶星河点头,指尖划过胸甲内侧的学徒名字。最小的字迹是阿朵用口水粘上去的星砂,此刻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他深吸一口气,嗅到古战场特有的铁锈味,混着记忆中青岩星锻铁坊的晨雾——当年父亲就是用这样的气息,教会他分辨陨铁火候。
跨进门的瞬间,重力如万吨陨铁砸在肩上。叶星河单膝跪地,听见右腿胫骨传来“咔嚓”轻响——那是第三部对抗血手海盗团时被骨碑诅咒侵蚀的旧伤,此刻在古战场的法则压制下发出警告。抬头望去,十万颗陨星悬在穹顶,每一颗都刻满岁月的锻痕:有的嵌着机械族的齿轮残骸,有的凝着灵族的荧光骨粉,最中央的暗红星体上,“凡人”二字深深刻进星核,笔画间填满无名锻体者的血痂。
“叶星河,你当真要以凡躯硬接千星?”圣天三老的虚影从观测台投射下来,左首老者的目光落在他腕间的骨链上,那里缠着阿朵送的银丝带,“三百年前星灵族大祭司在此试炼,用了半件鸿蒙至宝才保住仙骨。”
叶星河撑着锻铁钳站起身,钳柄上刻着“叶家锻铁坊”的旧纹:“我的至宝,”他望向远处凡人学徒舰队的探照灯,每道光柱都化作锻铁锤的形状,“是三千星域凡人挥锤的声音。”
第一颗陨星——来自机械星域的“齿轮星”率先坠落。金属齿条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叶星河清晰听见自己锁骨处的淬体纹路在崩裂。他没有运转器塔防御,而是调动淬体诀第五层“凡骨成金”,看着齿条切入左肩,骨骼表面却浮出细密的锤纹——那是所有学徒握锤时手部肌肉的发力轨迹,被他锻进骨质的防护阵。
“疼吗?”星瞳的通讯声带着电流杂音。叶星河看见她的机械臂正疯狂敲击星舰键盘,试图破解古战场的防御系统,指尖溅出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他笑了,血珠滴在齿轮星表面,竟让冰冷的金属泛起暖意:“当年教阿木握锤,他砸到脚时流的血,比这多三倍。”
第二颗陨星是灵族的“荧光矢”,裹挟着精神冲击撞向眉心。叶星河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母亲临终前塞给他断剑的温度、父亲在锻铁砧上刻下的淬体诀残篇、还有在时空坟场看见的自己重走青岩星的倒影。他没有抵抗,任由荧光渗入髓海,将这些记忆与淬体诀的星图融合——就像在鸿蒙煅体篇中,将混沌与秩序锻入骨骼。
圣天三老的观测台传来惊呼。灰袍老者看着投影里叶星河不断自愈的骨骼,发现每道伤口愈合时,骨面上都会浮现出新的纹路:有的是学徒们自创的锻体口诀,有的是偏远星域凡人的祈愿符号,最清晰的一道,是青岩星锻铁坊的旧风箱图案。
“他在把痛苦锻进道心!”右首老者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是上古器祖才有的‘以身为炉’秘术!”
叶星河没有回应,他接住第三颗陨星——圣天界的“纯血星”,感受着净化之力灼烧左臂。这股力量曾在锈骨星域蒸发过整支凡人商队,此刻却在他的骨骼表面激起串串火星,每簇火星都化作学徒们的笑脸:阿朵缺牙的笑、盲眼锻工阿木倾听锤音的专注、还有在禁断星域跟着他拓荒的第一批学徒。
当第七十七颗陨星落下时,叶星河的胸骨已裂开三道缝隙。他跪在古战场中央的锻铁砧前,发现砧面刻满了名字——在某个角落,“叶青岩”三个字已被磨得发亮,那是父亲的名字,在第六部星瞳溯源篇中,正是这个名字揭开了叶家淬体诀的渊源。他摸出腰间的断剑残片,在砧面刻下“叶星河”,笔画间融入了自己的鲜血与髓海星图的震颤。
“够了!”星瞳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机械义眼已变成赤红,“法则入髓的伤势还没愈合,你会被锻碎的!”她身后,凡人学徒们正用陨铁锤子敲击星舰外壳,汇成如雷的战歌,每一声都在为叶星河计数,就像当年在血手海盗团的炮火中,他们用身体筑起的人墙。
叶星河抬头,看见第一百颗陨星——核心星“万锻之核”正在凝聚。这颗融合了前九十九星力量的星体,表面流转着鸿蒙熔炉的源初之火,正是淬体诀第七重“星河炼骨”的最终考验。他站起身,冕服的陨铁甲叶已碎落大半,露出底下布满锤痕的骨骼,每一道痕迹都对应着一次教导学徒的时刻:在机械星域改良齿轮锻体法时的火花四溅、在灵族星域与星蝶共舞时的荧光淬体、还有在青岩星废墟上重建锻铁坊的第一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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