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整片山林裹得严严实实。罗林与赵猛猫着腰，从荒庙后门的破洞钻了出去，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两人下意识地顿了顿，竖起耳朵听了片刻，确认四周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才继续迈开脚步，朝着黑虎岭东侧的方向潜行。
赵猛走在前面，他常年在山里打猎，夜视能力比常人好上许多，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几乎能辨清三尺内的路况。他左手握着梅降雪给的短刀，右手不时拨开挡路的荆棘，刀刃划过藤蔓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动作轻得像只夜行的山猫。罗林跟在后面，右手紧攥着干粮袋，左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的树丛——方才在荒庙时玄天道长特意叮嘱过，黑虎岭的人极可能在侧山布下暗哨，哪怕是夜里，也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顺着山间小道往前行，这条路比想象中更难走。路面布满碎石，偶尔还有被雨水冲刷出的浅坑，赵猛走得极稳，每一步都踩在坚实的土地上，还不忘回头给罗林递个眼神，示意他避开脚下的滑石。山风从东侧吹来，带着松针的冷意，刮在脸上像细针扎似的，罗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对赵猛说：“这风真邪乎，比咱们上次去西山打猎时还冷。”
赵猛没回头，只是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露水，声音压得极低：“忍忍，翻过前面那道坡，就能看见东岭的轮廓了。吴泽那厮精得很，说不定在坡上就有暗哨，待会儿咱们得更小心。”
罗林点点头，将呼吸放得更缓。两人继续往上爬，坡路越来越陡，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湿滑，赵猛干脆收起短刀，用手抓住旁边的灌木枝干，一点点往上挪。罗林跟在后面，裤脚被露水打湿，贴在腿上凉得刺骨，可他连眉头都没皱——比起这些，他更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要是找不到秘道，不仅辜负了众人的期待，还得再想别的法子硬撼黑虎岭的弓弩机关，到时候不知要多伤多少人。
爬了约莫半个时辰，赵猛突然停住脚步，抬手示意罗林蹲下。罗林立刻矮下身，顺着赵猛的目光往前看，只见不远处的坡顶有一点微弱的火光，隐约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屏住呼吸，慢慢挪到一块巨石后面，借着石缝往外瞧——坡顶上搭着一个简陋的草棚，棚子下面坐着两个寨兵，一人手里拿着酒葫芦，一人握着长枪，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鬼天气，夜里守在这里真遭罪，”拿酒葫芦的寨兵灌了口酒，抱怨道，“吴头领也是，非要让咱们在东岭设哨，说怕有人从这边摸进来，谁吃饱了撑的，敢往黑虎岭的地界闯？”
另一人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你别瞎叨叨，吴头领的心思咱们别猜，照做就是了。再说了，有弓弩阵在前面挡着，就算真有人来，也得先过箭雨这关，咱们在这儿就是走个过场。”
罗林与赵猛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惊喜——看来玄天道长猜得没错，吴泽果然把重心放在了正面的弓弩机关上，对侧山的防守确实松懈，这两个寨兵连警惕心都没有。赵猛缓缓抽出短刀，指尖在刀刃上蹭了蹭，用口型对罗林说：“解决他们？”
罗林摇摇头，同样用口型回应：“别，万一弄出动静，引来其他哨探就麻烦了。咱们绕过去，从草棚后面的林子走。”
赵猛点头，收起短刀，两人贴着巨石的阴影，慢慢往后退，绕到坡的另一侧。这里的灌木更密，枝叶交错着挡住了月光，两人几乎是摸着树干往前走，偶尔碰到带刺的藤蔓，胳膊被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绕开了草棚的范围，赵猛直起身，喘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前面就是东岭的主坡了，吴泽要是在这边藏了秘道，多半在半山腰的石崖附近——那种地方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罗林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块干粮，掰了一半递给赵猛：“先垫垫肚子，待会儿说不定要爬石崖，得留点力气。”两人靠在树干上，快速啃着干粮，不敢多喝水，怕待会儿在山里找不到水源。
吃完干粮，两人再次出发。东岭的主坡比刚才的山坡更陡，有些地方几乎是垂直的石面，赵猛让罗林跟在后面，自己先试探着往上爬——他脚踩在石缝里，手抓着凸起的石块，每爬一步都要晃一晃，确认稳固了才敢让罗林跟上。罗林的手心被石块磨得发疼，汗水混着露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领里，又凉又痒，可他连抬手擦一下的功夫都没有，只能死死盯着赵猛的脚跟，生怕自己一失手摔下去。
爬了约莫两刻钟，两人终于登上了半山腰的平台。这里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中间立着一道丈高的石崖，石崖上爬满了青苔，看起来光滑无比。赵猛走到石崖前，用手敲了敲石壁，侧耳听着声音——实心的石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空心的则会更清脆些。他从左到右敲了一遍，大多是沉闷的响声，直到敲到最右侧的一块石壁时，声音突然变了，带着一丝空洞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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