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坝中央巨大的篝火处,
那比人还高的火舌炙烤着木架上滋滋作响的虎肉,油脂滴落间腾起阵阵青烟。
几名壮汉抬着刚分割好的虎肉穿堂而过,虎尾拖地,血迹蜿蜒如蛇,引得孩童们兴奋地追逐嬉闹,更有胆大的少年伸手去摸虎须,又被大人一把拽回。
“仙师,您快尝尝,这烤好的第一串,怎么也得您先尝啊。”
丁二虎红光满面的拿着个比手臂还长的肉串递了过来。
杨诺笑着接过,用牙咬着撕下一块尝了尝,连连点头道:
“嗯!味道确实不错,村子里的厨子手艺当真厉害啊。”
丁二虎嘿嘿笑道:
“那是,那庖厨子年轻的时候可是城里大酒楼的掌勺呢,后来脾气太臭得罪了人被打断了腿才回来的,脾气虽然臭,到手艺却当真是没的说的。”
说完他又看着满场欢笑追逐打闹的孩子们,由衷的感谢道:
“多亏了这次能遇到仙师了,不然这些娃子得啥时候才有机会能有这么一顿吃到饱的肉食哦,更别说我这条贱命都得丢在大虫口里了。”
“不必如此,对我来说也只是因缘际会举手之劳而已。
况且,我也好久没见到这么一个热闹平和之景了,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这时,他却看到在土坝的角落里,一个老妇端着一碗肉食来到了坐在青条石上的妇人身旁,夹着虎肉喂食着。
那妇人蓬头垢面浑身脏污,抱着一个同样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襁褓,疯疯癫癫的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在那里哄着。
与村子里的热闹喜庆相比,她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就像是已经被这个世界彻底的隔绝开了似的。
杨诺神识一扫,那襁褓里哪里是什么婴儿,分明就是几件破旧衣服和碎布裹成的衣布团而已。
“那是……?”
丁二虎转头一看,便是了然,他叹了口气,道:
“她啊?也是个可怜人呐,她本来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的媳妇儿,可惜在四五年前孩子被拐子偷了,然后他男人去追,却是一去不回。
村里一些个嚼舌根的妇人说什么她男人怪她没看好孩子,心里怨她,出去了以后就没回来,肯定是不要她了。
然后没多久,她就承受不住没了儿子又没了男人的压力,就……就疯了。
现在也就大家伙儿都帮衬着照看一下,勉强让她不至于饿死。”
杨诺闻言,也是一声叹息,问道:
“她孩子丢的时候还是婴儿啊?”
丁二虎啃了一口虎肉,答到:
“哦,那倒不是,她儿子丢的时候都五六岁了,她那只是疯了以后神智不清了,就一直抱着他儿子的衣裳当成是那刚出生的娃崽了。
疯子嘛,谁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对吧。”
杨诺点点头,就此作罢,天下苦命人多了去了,他还没兴趣找敢着去给自己找麻烦。
宴席直到深夜,篝火燃尽,众村人尽皆吃饱喝足,这才纷纷散去。
但那烤肉和浊酒的香气仍旧弥漫在这小小的村子里。
。
。
清晨,
一夜的喧闹之后,村子回归了沉静,杨诺与村正还有丁二虎告别之后,便继续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而在村子后方的小溪畔,
两个农妇蹲在石摊上淘洗着红薯,青石上直溅起无数细碎的水花。
其中那个穿青蓝布裙的胖妇人撩起衣摆擦汗,冲着同伴说着话,嗓门震得树叶簌簌直响:
“真的是沾了仙师的光了啊,长这么大,头一回吃到大虫的肉嘞。
昨夜俺们喝了一碗那虎心汤,喝得俺浑身冒火,俺家当家的也是喝了不少,回去半夜还折腾……"
话音未落,旁边梳圆髻的瘦妇人猛扯她袖子,朝下游不远处扬了扬下巴。
之间就在那下游不远处的溪石边上,一个疯女人蜷在一块青石上坐着,褪色布袄沾满草屑,怀里紧搂着那个空瘪的襁褓,口中仍旧轻轻哼着那支离破碎的曲子。
两人悄悄的观望了一阵,胖妇人才用响锣一般的声音悄悄说道:
“诶……这秀雯哟,也是造孽哦,好好的一个读书人家的闺女,嫁的也是个读书人,本该过的满意称心的,哪成想却搞成这样哦。”
“谁说不是呢,都怪那拍花子的,好生生的一家子,就这么散了,你说那李书生,真就这么不要她了?”瘦妇人也凑了一句。
“那啷个晓得诶,哎呀,其实李书生也挺好的了,村头就他一个读书人,他还不收钱的教娃子们认字儿嘞,应该不至于吧。”
“那也难说,他李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娃儿,哪成想秀雯一个大意就给搞丢了,恨她也正常嘛。”
“嗯,好像……倒也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凑在一起小声蛐蛐的样子,但乡下妇人,本就嗓门大,即便故意放低了声音,那说话声也跟吆喝差不了多少了。
只听瘦妇人怜悯惋惜的看了一眼秀雯,又想到了什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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