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羽接二连三被重创乃至拔除,可能联合的五皇子党派更是被杀到再也不成气候了。
五皇子党派的主心骨张家已经不行了,张贵妃被杀,张开华也被杀,嫡系子弟杀的杀,抓的抓。
太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她深刻意识到了裴令仪和元韫浓的威胁。
先前她听那些人说起裴令仪的气焰嚣张,她虽起了警觉,但也没多上心。
之前那么一个摇尾乞怜求生的孽障,连讨一口饭吃都卑微至此,能起什么风浪?
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年少轻狂的新贵罢了。
谁能料到,丧家之犬,如今竟也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
丞相怒容未消,皱着眉道:“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们齐氏坐了那么久的高位,临老了还得看别人脸色了?”太后脸色阴沉,“若是此时忍了下来,日后可便更不好过了。”
“娘娘的意思是……”丞相犹疑道。
太后道:“就算是我们伏低做小,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老清河王夫妇和惠贞全死于我们之手,这些年我们没少磋磨裴令仪,为难元氏,暗中下的手更是不计其数。既然如此,便一不做,二不休了。”
丞相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既如此,我们便集齐军队,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成王败寇,我们手里有东营军、禁军,徐氏前不久抛来橄榄枝,他们先前得罪狠了元韫浓和裴令仪,还想暗害他们,张家已倒,想要活命如今只能投入我们麾下。”太后半眯起眼睛。
丞相点了点头,“裴令仪他们手里,是南营军和裴令仪自己的兵。孙鹃纨虽投入裴令仪麾下,但她和她爹关系紧张,西营军又素来不参与这种事。”
丞相顿了一下,“但西营军先前是裴雍留下的将士,而且孙鹃纨是孙统领的独女啊。”
“虽可留有戒备,但不必过分挂怀。”太后说道,“他们孙家都刷了几代了,哪里还有那么深的裴雍情怀?孙鹃纨和孙统领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们召徐氏的北营军来,北州无人守,我不信他们孙家还敢退。若是西营军再退,就由着北凉那群蛮子打进来吧。”
“娘娘言之有理。”丞相放下了心。
“如今,我们手上已有东、北营,还有禁军,再加上齐、白、徐三家部曲,裴令仪他们只有南营和那群由着叛军转来素质参差不齐的裴军,还有两家部曲。”太后沉吟。
丞相再次颔首,“是,如今看来,是我们胜算大。”
太后道:“既如此,又何必仰人鼻息?”
丞相说:“京华世家之中,我齐氏本就比元氏威望更大,立足更久。元氏不过是胜在一个惠贞长公主是陛下胞姐,岐国公又军功显赫,劳苦功高罢了。论起朝中的支持,也是我齐氏更多,底蕴更深。”
太后同意:“确是如此。”
“兵力悬殊至此,若是这还是输了,就是天命如此了。”她沉声道。
与此同时,裴令仪和元韫浓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北营军向京华行军的动向送到案上,元韫浓脸色阴沉。
“他们还真是不管不顾了,撤走北营军,是想要北凉打进来,叫北州沦陷吗?”元韫浓冷笑。
裴令仪微微蹙眉,“若西营军再撤,后面就是锦靖两州了。”
“叫西营军原地待命吧,分出一半前去北州镇守。”元韫浓冷声道,“他们不管不顾,我们总不能将北州西洲拱手让人。”
裴令仪的睫毛颤了一下,“既如此,这回宫变,阿姊还是不要参与了。”
元韫浓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无西营军,我并无十全把握。我可以去拼,去赌,但万一有个不测,我得保住阿姊。”裴令仪说。
元韫浓被气笑了,“前世也不见得你这样杞人忧天,难道前世你的胜算比这还大?”
裴令仪低眸笑了一声:“前世我孤家寡人,不过是残命一条。胜了入主圣宸宫,败了也不过是一条贱命。有什么可怕的?”
他抬眼认真地看向元韫浓,“但今生不一样,我有阿姊了。”
所以有时候他才会后悔,他不应该那么早就暴露自己的,他应该瞒得再好一些,叫元韫浓晚点发现他也是重生的。
他就该处理好一切,没有后顾之忧了,才靠近元韫浓,叫元韫浓高枕无虞。
前世他只有五成的胜算,但他敢去赌这五成的可能。
但今生不一样了,即使没有西营军,他也有七成胜算,但他却会感到怯懦。
果然,情爱叫人怯懦不能。
他道:“等到起兵时候,我先送阿姊去西洲的别庄。”
“不许自己去冒险。”元韫浓捧住裴令仪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我要亲眼看到仇敌败落,我也要亲眼看到你洗净屈辱,坐上龙椅的那一刻。”
裴令仪还凝着水珠,漆黑的瞳仁浸在水光里,像深潭表面浮着层破碎的月光。
他像是要哭了一样,轻声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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