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信他们这回会不生事?
如今京中有白家和东营军,齐家和张家同样虎视眈眈,裴令仪剩下的兵力怕是无法在群敌环伺里全身而退。
也真是难为裴令仪,这时候还能抽出那么多人盯着她了。元韫浓苦笑。
元韫浓看向慕水妃,“水妃姐姐尽管放心吧,只是拌个嘴耍耍性子,很快就好了。”
这已经是元韫浓第三次这么说了。
越是这样,慕水妃越是不安。
但是看着元韫浓的神色,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外头蝉鸣声不似早先,这个夏天也快要过去了。
裴令仪其实对慕水妃和孙鹃纨能劝说元韫浓这件事情,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但是总想要试一试,哪怕是能让元韫浓开心一点也是好的。
不过结果远超于裴令仪的期待,至少元韫浓愿意喝药了。
这一点对于裴令仪来说,也已经够了。
裴令仪在清河王府中设宴,宴请了不少人,派人去请元韫浓来。
但心里也没觉得元韫浓会来。
所以等去请人的孙鹃纨面色诡异地回来时,也觉得元韫浓拒绝了。
尽管还是失落,但也没觉得意外。
他身边的位置一直空着,从玉碎那一日之后,
“阿姊不来吗?”裴令仪问。
“谁说我不来?”元韫浓从孙鹃纨身后走出来。
鎏金宫灯映得飞檐下的铜铃泛着朦胧光晕,元韫浓身着鸦青襦裙,深沉如夜色将染未染。
她裙裾上金丝暗纹绣着的几株蓼花,随着步履轻晃沁着幽光。
满堂宾客就见裴令仪倏地站了起来,像是有些拘谨般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阿姊……”裴令仪似乎是想要去迎元韫浓。
但他又担心元韫浓嫌恶,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只在原处站着,看着元韫浓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他这才坐了回去,目光却一直往元韫浓身上瞥。
“扇子打得太凉了。”元韫浓淡淡道。
裴令仪立刻示意两边打扇的侍者动作轻点。
丝竹声早停了,裴令仪身边的亲卫惊异地看着裴令仪竟揪着蟒袍上的金丝线穗子。
“怎么都停下来了?接着奏乐吧,诸位继续。”元韫浓抬眼看向前面。
满厅官员举着银箸僵成木雕,闻言也是连忙讪笑着动了起来。
丝竹声再起,裴令仪为元韫浓布菜,但元韫浓几乎都没怎么动。
裴令仪眸光稍黯,给鱼剔起鱼刺,然后将剔了刺的鱼肉端到元韫浓面前。
他没说话,站在后面的孙鹃纨倒是看不下去,轻咳一声:“郡主,这鲥鱼是今晨从罗陵送来的,鲜得很,要不尝尝?”
“太腥了。”元韫浓搁下玉箸,不冷不热道,“既然孙副将对这道鱼赞美有加,不如孙副将来吃吧?”
孙鹃纨哪敢吃,立刻闭上了嘴。
“阿姊……”裴令仪的喉间发出声短促的气音,像是幼犬被踩了尾巴,
他手顿在瓷盘上,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垂下眼眸。
他继而笑着仰起脸,“是我味觉有失……来人,都撤了。”
裴令仪的脖颈上仍然缠着裹布,此刻因他仰头的姿势显得脆弱异常。
席间骤然安静。
厅内蒸腾着冰镇酸梅汤的甜香,各色纱幔被熏香浸得,晃出细碎涟漪。
工部给事中突然起身讪笑:“下官忽感不适……”
他愈发觉得这宴上气氛不同寻常,这清河王府和两个看着像是闹了矛盾。
他本以为只是寻常往来,裴令仪如今是红人,便来凑个热闹,交好总比交恶好。
谁料过来是这样的场景呢?
他可不是投效裴令仪的官员,跟岐国公府也并不沾亲带故。
如今满座宾客,最坐立难安的怕就是像他这样,只是赴宴正常往来的中立官员了。
他都奇怪裴令仪为什么要请他们这些人来,而且座上宾客非常之杂,上至友人僚属,下至政敌仇人,中间还有他们这一群不熟的中立官员,真是古怪至极。
“坐下。”裴令仪却平静道。
他的声音并不激昂,但工部给事中还是下意识坐了回去。
裴令仪弯起唇角,笑意看着却并不和煦,“诸位见笑了,宴会尚未结束,一会还有旁的好物想邀请诸位共赏,可别急着走了。”
话都那么说了,见裴令仪和元韫浓这不同寻常的状况而心生立场之意的官员们,只能继续坐着。
而元韫浓除了刚进场时那只言片语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声。
她安静地望着盏中沉浮的茶米,偶尔望向窗外的月色,眉眼间尽是疏离与淡然。
唯有在瞥见相熟的旧交投来的目光时,才轻轻点头示意,随即又将视线移向别处。
仿佛暮色里摇曳的野芒,自顾自的动人。
那身鸦青恰似夜色凝成的茧,将喧嚣隔绝在外。
元韫浓像是只为了来坐一会,告诉来赴宴的那些人,外头传的什么裴氏与元氏失和的传言都是假的,只是她自己跟裴令仪闹了个小矛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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