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乔的指尖在泛黄的《骨弦谱》残页上轻轻摩挲,墨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李偃飞的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却让她的后背泛起一层冷汗——页脚那行小楷,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两个家族跨越千年的纠葛。
"唐武德三年..."她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惊起梁上尘埃。残页边缘焦黑如被火舌舔舐,却仍能辨认出半阙图谱,七根细线蜿蜒如骨,标注着"商角徵羽"的古谱符号。沈予乔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呓语:"莫碰玉簪...沈家的债..."
李偃飞的拇指在她手背上缓缓画圈,这个安抚的动作让她想起十六岁那年,他在解剖室为她遮挡血腥场面时的温度。"你看这里。"他另一只手拿起放大镜,指向残页右下角的暗纹,"这是清音坊的徽记,前隋秘传的十二弦纹。"
沈予乔瞳孔微缩。作为法医人类学专家,她曾在敦煌壁画中见过类似纹路,那是隋唐宫廷乐坊的专属印记。但此刻残页上的弦纹,比壁画中的多出三根,呈北斗状排列。"七弦为骨,三弦为魂。"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武安昌审讯记录里的供词:"听弦者,以骨为琴,以血为弦。"
密室深处传来滴答声,像极了尸检室里的水滴计时器。李偃飞松开她的手,抽出腰间配枪。这个动作让沈予乔瞬间回到三个月前的凶案现场——当时他也是这样持枪护在她身前,而她在受害者后颈发现了新月形淤青。
"别紧张。"李偃飞突然轻笑,枪口转向墙角,"是自来水管。"沈予乔这才注意到水泥墙渗出的水渍,在月光下勾勒出扭曲的人脸轮廓。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骨弦谱》。
"武德三年,沈氏医官毁坊保民..."她念出声,残页上的字迹突然如活物般蠕动。李偃飞的手按在她肩上,体温透过白大褂传来:"我查过地方志,武德三年确实有医官沈妙容烧毁清音坊的记载。但所有文献都在玄武门之变后消失了。"
沈予乔的指甲陷入掌心。她记得父亲书房里那本《隋唐医案》,扉页上有祖父的批注:"妙容公遗骨在扬州东陵"。而三天前,她刚解剖了一具无名女尸,其盆骨形态与文献记载的沈氏族人完全吻合。
"偃飞。"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还记得去年扬州工地发现的唐代女尸吗?耻骨联合面的愈合程度显示她..."
"二十三岁,生前从事精细手工活。"李偃飞接过话头,眼中闪过冷光,"更重要的是,她的第七颈椎有穿刺伤,和玉簪案受害者的致命伤一模一样。"
沈予乔打了个寒颤。玉簪案的三名死者,后颈都插着半支唐代缠枝纹玉簪,伤口周围有灼烧痕迹。法医报告显示,受害者脑干被某种高频振动破坏,却查不出凶器。
"听弦术。"她低语,指尖划过《骨弦谱》上的北斗纹,"通过特定频率的声波刺激脑干,操控神经系统。玉簪只是载体,真正的凶器是...音波。"
李偃飞点头,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U盘:"国安局刚发来的声波分析报告。玉簪表面的残留物含有磷灰石,能将特定频率的声波转化为机械振动。"他顿了顿,"和二战时期纳粹的次声波武器原理相似。"
沈予乔接过U盘,突然注意到残页背面隐约有血迹。她用随身携带的鲁米诺喷剂喷洒,淡蓝色光芒中浮现出半首《后庭花》的词牌。"商女不知亡国恨..."她念到一半,喉间突然涌上铁锈味。
李偃飞的枪再次举起。这次沈予乔听清了——密室天花板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挪动地砖。她下意识地后退,后腰抵在摆满古籍的书架上。一本《隋书·乐志》滑落,露出夹在其中的半张人皮。
"小心!"李偃飞扑过来时,沈予乔已经看到人皮上的朱砂字迹:"沈家后人,血祭骨弦。"她闻到浓重的檀香,紧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银光。
"砰!"枪声震耳欲聋。沈予乔被李偃飞压在身下,鼻尖蹭到他衬衫上的薰衣草香。头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带着腐肉的气息。
"没事了。"李偃飞撑起身体,枪口仍对准角落。沈予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人形轮廓倒在血泊中,四肢扭曲如提线木偶。月光照亮其面容时,她差点尖叫出声——那是武安昌的脸,却长着一头雪白的长发。
"易容术。"李偃飞踢开尸体,"国安局早该想到,清音坊余孽不会轻易罢手。"他蹲下身,用镊子夹起尸体手中的物件——半截玉簪,缠枝纹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沈予乔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强光扫过尸体时,她发现其耳后有一个新月形纹身,和玉簪案死者的淤青形状完全一致。"他们在标记目标。"她低语,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在她后颈留下的那个吻,"偃飞,检查我后颈。"
李偃飞的指尖划过她的皮肤,动作轻柔却带着刑警特有的精准。"没有痕迹。"他松了口气,却在看到她眼底的恐惧时愣住,"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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