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的手从我臂弯里滑下去时，体温还残留着，可他的指甲缝里沾着的墙灰，却已经凉得扎人。
我蹲下身，轻轻掰开他攥紧的手指，半张纸条上的"藏龙柱"三个字洇着血，像三根钉子扎进眼睛。
"郭晨！"湛瑶的声音带着锐响，我抬头正看见她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通道尽头——那怪物的脑袋已经挤了进来，腐肉从骨茬上往下掉，露出白森森的下颌骨，两颗发红的眼珠子正往我们这边转。
林宇的铁棍砸在怪物胳膊上，火星子溅起来："先撤！
去左边岔口！"他后腰的衣服被划开道口子，渗着血，却还在往前顶。
我咬了咬牙，把李大爷放平在墙角，摸出兜里的钥匙——齿痕和岔口墙上凹陷的符文严丝合缝，这是李大爷用命换来的线索。
"李叔说过，三个符文同时激活才能开法阵。"湛瑶抹了把脸上的汗，她的学生证挂绳断了，证件卡晃荡着撞在胸口，"我和郑先生找符文，你们三个挡怪物。"
郑神秘人不知什么时候从阴影里走出来，他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多了把铜铃："张老师的咒术得用活物祭，这怪物撑不了半小时，但半小时足够我们找到三个点。"他冲我点点头，"藏龙柱是镇水眼的老说法，这通道底下有条暗河，符文应该在水脉的三个节点上。"
张老师靠在墙根笑，他的衬衫前襟全是黑血，可嘴角咧得能看见后槽牙："水脉？
等你们找到第三个，这底下早成血海了。"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里渗出的不是血，是黑紫色的黏液。
怪物又扑过来，林宇的铁棍卡住它的下颌，被带得踉跄两步。
我抄起地上的断砖砸过去，砸在它肩胛骨的位置，腐肉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盘着的黑蛇——是张老师养的蛊。
"走！"我拽着湛瑶往左边岔口跑，郑神秘人跟在后面摇铜铃，每摇一下，怪物就发出尖啸。
通道里的霉味突然变重了，脚底下的青石板沁出水来，越往里走，水越多，到后来能漫过脚踝。
"第一个符文应该在这儿。"湛瑶的手电筒光束停在左侧墙上，那里有块砖颜色发暗，"李叔纸条上的'藏龙柱'，龙属水，水脉节点的标记应该是......"她用指甲刮了刮砖缝，红漆脱落的地方露出个龙首浮雕，和钥匙齿痕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可还没等我把钥匙插进去，一阵阴风吹来，墙根的水突然翻涌起来，凝成一团黑雾，裹着腐叶和碎骨，"嗤"地朝我们扑过来。
我本能地把湛瑶往身后推，黑雾擦着我耳朵过去，刮得脸生疼。
"别靠近墙！"郑神秘人喊了一声，他的铜铃突然裂了道缝，"这是张老师设的护符阵，用暗河水养的阴煞。"
林宇从后面冲上来，铁棍抡圆了砸向黑雾："老子就不信这邪！"可铁棍刚碰到黑雾，就像戳进了泥潭里，紧接着"砰"的一声，林宇被反弹出去，撞在墙上又滑下来，左臂的衣服焦黑一片，皮肉翻卷着，血珠子吧嗒吧嗒掉在水里。
"小宇！"我扑过去扶他，他咬着牙摇头："没事，就是烫......"话没说完，额角的汗已经把头发黏成一绺。
湛瑶蹲下来，用袖子给他擦伤口，突然皱起眉头："水在动。"她指着脚边，原本缓缓流动的水突然分出几股细流，绕着符文砖打转，"暗河的水脉是活的，护符阵的力量跟着水走。"她扯下脖子上的证件卡，塑料壳子在水里划出个半圆，"如果能打乱水的流向......"
郑神秘人突然把铜铃碎片扔进水里，"当啷"一声，水纹炸开来："用硬物击水，破它的阵眼！"
我抄起块石头砸向符文砖下方的水面，水花溅起来的瞬间，黑雾明显晃了晃。
湛瑶眼睛一亮，拽过我的手："跟着我砸！
一、二、三——"
三块石头先后落水，水浪叠加着撞向墙根，黑雾被冲散了个缺口。
我抓着钥匙冲过去，手刚碰到符文砖，就感觉有电流窜上来，麻得整条胳膊发抖。
但钥匙齿痕和砖上的纹路严丝合缝，"咔"的一声，砖往里陷了半寸，墙后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
"成了！"林宇捂着胳膊笑，血水顺着指缝往下滴，"第一个搞定，剩下两个......"
"剩下两个？"张老师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回头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眼眶里的黑黏液还在往下淌，"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举起手，掌心浮起团绿火，"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
通道深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比之前那怪物的嘶吼响十倍。
水面突然沸腾起来，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混着血沫子。
郑神秘人的脸色变了："他召了镇河兽......"
我扶着墙稳住身子，就看见黑暗里有两道绿光缓缓亮起，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那东西的影子投在墙上，比之前的怪物大了三倍不止，爪子刮过地面，石板裂开蛛网状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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