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的目光在苏明玉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圈发红。
那眉眼间的神韵，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竟与记忆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如出一辙。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口中喃喃道：“师妹……是你吗？”
苏明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有些茫然。
她正欲开口，慕容恪已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语气冷淡却不失恭敬：“药王，您认错人了。
这是我夫人，苏白雪。”
“苏白雪？”药王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中的恍惚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厌恶。
他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口中低语：“姓苏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慕容恪见药王离开，转头对苏明玉低声道：“药王与苏家有些旧怨，你不必在意。
他让我去后山采些药材，你先回草庐等我，不要乱跑。”
夜幕降临，山谷中一片寂静。
苏明玉坐在木屋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慕容恪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她起身走出木屋，沿着小路朝后山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循声望去，只见药王独自坐在一座衣冠冢前，手中握着一壶酒，神情颇为哀伤。
“师妹，当年你若是听我的劝，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那苏杰害了你一生啊！
我若早知道他护不住你，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带回来，总好过如今天人永隔……
可我知道，就算我带你回来，你也是不开心的。
我只恨当年没听师父的话，帮着你骗他老人家，由着你自己一个人出去闯江湖。
若不是那一次，你也不会在路上遇险，更不会被苏杰那个混蛋所救，一见倾心……”
苏明玉听到“苏杰”二字，心中一震。
所以，药王的师妹，竟然是苏将军的妻子？
她正惊讶，药王突然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谁在那里？”
苏明玉被吓了一跳，连忙站定，恭敬地说道：“是我。”
“我见天色已晚，慕容恪还未回来，便出来寻他。”
药王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那小子在后山采药，你回去等着便是，这谷中常有猛兽出没，你别到处乱跑。”
苏明玉并未退缩，目光落在药王手中的酒壶上，轻轻嗅了嗅，说道：“这酒中加了熟地黄和龙胆草，是护肝的药酒。
但一边护肝一边喝酒，终究是伤身的习惯。”
药王一愣，随即怒道：“小丫头，你懂什么？老夫行医多年，还用得着你来教训？”
苏明玉微微一笑，语气平和：“药王医术高明，晚辈不敢妄加指点。
我只是觉得，药王这药酒，也太苦了一些。”
药王盯着她，眼中饱含深意：“你在可怜我？”
苏明玉连忙摆手道：“晚辈并无此意。
只是药王前辈您是名医，自己的身体自己应当十分清楚。
您的面黄之相，是肝气郁结太久而致。
若再不仔细调理，后果不堪设想。”
药王自嘲的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跑到老头子我这里来班门弄斧来了？”
他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姑娘。
“你学过医？”药王拽拽的问道。
“我义父略通医理，小时候，他院子里的书特别多，我唯独就喜欢看医术和兵书。
但毕竟没有名家指导，我这看病的本事虽然不算精通，给自己家人治些头疼脑热的病倒是无碍。”
“自己看书，就能治病？”药王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你莫不是在吹牛吧？”
苏明玉笑了笑：“那您就当我在吹牛吧。”
这会儿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丫头方才的表现，不仅鼻子灵敏，对药材的熟悉程度也远超常人。
这样的天赋，若是能继承他的衣钵，必定能成为一代名医。
然而，一想到她姓苏，药王心中的厌恶便再次涌了上来。
他冷哼一声，转身欲走：“你们姓苏的，祖传的爱吹牛。
你八成是想讨好我，才特地故意来我面前表现的吧？
我跟你说，我也就是看在慕容恪这小子的面子上，留你在谷中停留两日。
等那个蛊人醒了，你们都给我滚！”
就在这时，慕容恪从后山走来，手中提着一篮子药材。
他见苏明玉与药王周遭的氛围有些凝重，眉头微皱，快步上前。
将苏明玉护在身后，语气冷淡：“药王，你一把年纪了，为难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我夫人姓苏，和我师父又没有什么关系，你若是看不顺眼，我们这就离开。”
“离开！离开！总是用这个威胁我！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若不是当年师妹带她女儿来谷中治病时，还带着你这个小拖油瓶，你以为我会卖你这个面子？
她在乎的人，我多少得护着。
可是你看看你，动不动就塞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让我治。
这些年，你需要什么药我都给你，就差把自己送给你做奴隶了。你对我就这副态度？”
药王嘴里骂骂咧咧的，表情还有些委屈。
慕容恪不为所动，将手中的药材递给药王，语气郑重：“是您自己说的，您现在是唯一对我真心的长辈了。对待亲人何须那么多计较？
这是您要的药材，还请尽快为青阳解毒。”
药王闻言愣了一下，面上难掩激动。
他接过药材，傲娇道：“好了，好了，老夫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
你们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慕容恪点了点头，转身对苏明玉柔声道：“我们走吧。”
苏明玉应了一声，跟着慕容恪朝木屋走去。
刚走几步，一阵寒风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谷里的温度不比外面，这一到晚上，确实有些寒风刺骨。
慕容恪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语气温柔：“你这身子真是一点冷也见不得。”
苏明玉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感激：“谢谢。”
药王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苏明玉身上，若有所思。
他低声喃喃：“怕冷？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他困惑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衣冠冢前，继续对着那冰冷的石碑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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