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胎盘裹着林秋沉入血池时,九百双婴儿手掌突然攥住他的关节。池水凝固成的镜面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重组成缠足凳的轮廓。女婴幻影的赤足踩上镜面残渣,足弓处突然浮现九道血环——正是《接阴簿》记载的"九锁缠魂"邪术的封印符。
林秋挣扎着撕开胎盘,发现自己的脚踝不知何时套上了青铜脚镣。镣铐内侧铸满乳牙,齿缝间渗出混着胎毛的尸蜡。血池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十八具缠足凳破水而出,凳脚是正在融化的婴儿腿骨,凳面铺着浸透羊水的人皮。
"一甲子一轮回,该收缠足债了。"四百年前产婆的声音从缠足凳底传出。林秋的脚镣突然收紧,镣环上的乳牙刺入踝骨。剧痛中,他看见池底升起二十八具水晶棺,每具棺中都蜷缩着个浑身缠满裹脚布的女婴尸骸,布条上绣着林氏族徽。
血池突然沸腾,女婴尸骸的裹脚布自动解开。布条末端系着的青铜铃铛沉入池底,铃舌竟是缩小版的林秋头颅。当第一根裹脚布缠上林秋脚掌时,他的尾椎骨突然暴长,刺破皮肉化作缠足用的青铜挑针。
王瘸子的残魂从胎盘裂缝渗出,魂火凝成把锈迹斑斑的缠足剪。剪刃开合间,血池中浮现崇祯七年中元节的画面:林氏宗祠内,九十九个女婴被按在缠足凳上,产婆用挑针将她们的脚骨扎穿,蘸着胎血在裹脚布上写借命咒。
林秋的脚掌开始畸形扭曲,脚趾骨节发出青玉碎裂的脆响。缠足布上的咒文亮起幽光,池底升起具青铜缠足秤。秤盘上堆满碎骨,另一端坠着个正在融化的煞婴——正是血池幻影中的女婴,她的足弓锁着九枚刻有林秋八字的青铜环。
"骨重七钱六,方成缠魂足。"产婆的鬼影从秤杆爬出,枯手指向林秋变形的脚掌。缠足秤突然倾斜,秤钩扎进他的脚背,钩出一截闪着青光的趾骨。当趾骨落入秤盘时,池底所有裹脚布同时绷直,将林秋倒吊着拽向池心漩涡。
漩涡中心立着具八宝缠丝架,架顶悬着盏人皮灯笼。灯笼表面浮现林秋母亲临产时的场景:她腹中本该是双胞胎,接生婆却用缠足剪剪断女婴的脐带,将男婴的脚骨塞进女婴口中。女婴未及啼哭就被裹脚布缠成茧,埋进饲魂窟地基。
林秋的喉咙突然被无形之力扼住,吐出团青灰色的胎毛。胎毛落地即燃,火焰中显现《饲魂谣》缺失的章节——"缠足锁煞,九世为奴"。火焰蔓延到倒吊的裹脚布上,布条间渗出浑浊的羊水,在池面凝成九百个煞婴脚印。
八宝架突然转动,架顶垂下九条脐带绞成的绳索。绳索末端系着青铜脚箍,箍内长满倒刺。当脚箍套上林秋变形的双足时,池底水晶棺集体开启,女婴尸骸爬出棺椁,她们的脚掌竟与林秋现在的畸形足印完全吻合。
煞婴们突然齐声啼哭,哭声震碎了三具缠足凳。凳腿的婴儿腿骨融化后重组成把青铜缠足铲,铲面刻满林氏历代缠足女婴的生辰。产婆鬼影抓住铲柄,狠狠刺向林秋心口,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被弹开——他胸前不知何时浮现出双胞胎女婴的牙印。
牙印渗出的血珠滚落池面,竟化作九只青铜蜘蛛。蜘蛛腹部浮现星宿图,吐出的丝线缠住煞婴们的裹脚布。布条上的咒文突然逆流,林秋畸形的脚掌开始恢复原状,但每恢复一分,就有个煞婴的脚骨碎裂成渣。
池心漩涡突然倒转,八宝架沉入深渊。缠足秤的秤杆折断,产婆鬼影发出凄厉尖啸。林秋趁机抓住缠足剪,剪断脚踝处的青铜镣铐。镣铐断裂的瞬间,血池底部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十八具缠足凳同时炸成骨粉。
煞婴们突然停止啼哭,碎裂的脚骨自动飞向林秋。骨片嵌入他的脚踝,拼成双青铜缠足履。履面上浮现四百年前的宗祠壁画——每代林氏当家主母诞下双胞胎后,需亲手为女婴缠足,将她们的怨气炼成护宅煞。
林秋踏着青铜履走向池底,脚下每步都震出圈血色涟漪。涟漪所及之处,女婴尸骸的裹脚布纷纷褪色,露出布条内层绣着的真相:当年被活葬的女婴并非他的胞妹,而是被调包的林氏真正嫡女,他不过是产婆用煞婴残躯捏造的傀儡。
池底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藏在血池下的缠足窖。窖内四壁挂满风干的婴尸,每具尸体的脚掌都以诡异角度扭曲,足趾上拴着刻有《饲魂谣》的青铜铃。窖中央有口朱砂染红的缠足棺,棺盖上用胎毛粘着张生辰帖——正是林秋的真实八字。
当林秋触碰到缠足棺时,棺内传来布料撕裂声。九百条裹脚布破棺而出,在空中织成张巨大的足衣,兜头罩下将他裹成茧状。茧内空间充斥着煞婴的啜泣声,他的皮肤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针孔,每个孔洞都钻出截缠足用的青铜丝。
王瘸子的残魂突然从青铜履中渗出,魂火点燃了茧内的煞气。火焰烧穿足衣的刹那,林秋看见棺内景象——四百年间所有缠足女婴的怨魂,正被条青铜足链串成转轮。链轮每转一圈,饲魂窟地基就多道裂痕,裂痕中渗出混着乳牙的尸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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