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钥匙烙在掌心的"棺鸣"二字渗出血珠时,窟顶垂落的九百傀儡丝突然绷直。铃舌婴胎集体睁眼,瞳孔里旋转着青铜齿轮,齐声诵唱崇祯七年的《饲魂谣》。林秋抬头望向老妪所指的青铜门,发现门环上的婴儿手掌正在融化,指缝间渗出混着胎毛的脓血。
岩壁上的水晶棺突然炸裂,历代窟主的残躯在脓血中重组。他们的皮肤表面浮出青铜斑纹,关节处长出人牙算盘珠,脐带从肚脐眼窜出缠住傀儡丝。林秋手中的钥匙突然震颤,青铜匙柄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婴胎魂火。
"饲魂九器,人皮为引。"最先完成重组的窟主残躯发出金铁摩擦声。他的天灵盖自动掀开,脑浆里浸泡着面青铜小鼓,鼓面纹路竟与林秋掌纹完全吻合。当第一滴脓血滴在鼓面时,整个饲魂窟突然响起沉闷的擂鼓声。
鼓点每响一次,林秋的皮肤就褪色一分。第七声时,他的后背突然撕裂,整张人皮自动剥离,在空中展开成鼓面。失去皮肤的肉身并未流血,青灰色的傀儡丝在肌肉纹理间游走,像是等待新衣的骨架。
水晶棺中飞出的残躯们开始争夺这张人皮。他们的利爪撕扯鼓面,在触及纹路的刹那,鼓皮表面浮现崇祯七年暴雨夜的场景:林氏先祖将九百童尸的人皮浸泡在青铜血池,用胎发编织鼓绳,乳牙镶嵌鼓钉。每鞣制一张人皮,就有个接生婆的魂魄被缝进鼓腔。
王瘸子的残魂突然从钥匙婴胎中窜出,魂火凝成刻刀模样,在人皮鼓面刻下道镇魂符。争夺的残躯们发出惨叫,被符咒金光灼烧的指尖滴落青铜汁液。林秋趁机抓回人皮,触手的瞬间看到更恐怖的画面——自己出生时,产婆竟将胎盘铺在鼓面,用他的胎血画下饲魂契。
鼓声突然变得尖锐,窟顶傀儡丝末端的铃铛同时炸裂。婴胎魂火坠落在地,汇聚成个浑身缠满脐带的血婴。它爬行过的地面长出青铜獠牙,咬住林秋的脚踝往岩壁拖拽。挣扎间,人皮鼓被甩向青铜门,鼓面撞击门环的瞬间,整扇门浮现出由九百张人皮拼接的阵图。
"开饲魂鼓,需祭血亲。"血婴的啼哭化为老妪的声音。林秋的傀儡丝突然刺入岩壁,拽出九具胸口嵌铜镜的尸骸——竟是他历代早夭的兄弟姐妹。他们的铜镜同时映出林秋的模样,镜面泛起涟漪时,林秋的肋骨突然穿透胸腔,在虚空架成鼓架。
人皮自动裹住骨架,绷紧的瞬间,林秋听见四百年前自己的惨叫。鼓槌从血婴额头抽出,竟是根缠着胎发的青铜椎骨。当骨槌第一次击打鼓面时,整个饲魂窟的地面开始软化,变成张巨大的、跳动的人皮。
历代窟主的残躯突然跪拜,他们的后颈裂开,爬出青铜铸的食尸鼠。鼠群啃食鼓架的声音与人皮鼓的震动共鸣,在岩壁上蚀刻出《饲魂谣》全文。林秋的喉骨不受控地振动,唱出的词句带着产婆的腔调,每个音节都令青铜门上的婴儿手掌融化加速。
血婴突然跃上鼓面,脐带扎进人皮纹路。鼓声化作实质的青铜波纹,震碎了五具水晶棺。棺中封印的凶物破封而出,竟是五面人皮鼓——分别用林秋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的人皮制成。五鼓齐鸣时,林秋的傀儡丝开始玉化,丝线末端长出倒刺,扎进他的魂火汲取养分。
钥匙烙印突然发烫,王瘸子的残魂顺着傀儡丝逆行而上。魂火点燃玉化丝线,在饲魂窟顶烧出星宿图。血婴发出尖叫,鼓槌挥向星宿图中央的紫微垣,却被突然降下的青铜秤钩住。秤盘上堆满乳牙,另一端坠着林秋出生时的脐带。
"人皮鼓怨,秤魂量冤!"王瘸子的吼声震落岩壁碎屑。星宿图投射在地面的人皮阵上,映出林氏家族六百年罪孽:每代长子诞育时,需将同胞姊妹活祭制鼓,抽其魂魄炼成鼓槌。林秋的人皮鼓之所以特殊,是因他本该是双胞胎中的祭品,却被调换成续命傀儡。
血婴暴怒地撕扯星宿图,五面人皮鼓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皮在空中重组成张巨口,吞下青铜秤与王瘸子的残魂。林秋趁机抓住鼓槌,用玉化骨刺划破掌心,将血抹在鼓钉上。沾染林氏嫡系血的乳牙鼓钉开始融化,渗出九百童魂的怨泪。
青铜门上的婴儿手掌终于完全融化,门缝中伸出条青铜舌头。舌尖卷住人皮鼓的瞬间,林秋看见门内景象——无数悬空的人皮鼓组成天穹,每面鼓下都吊着个林氏先祖的魂魄。他们脚踝系着傀儡丝,丝线另一端连着不同年代的产房。
血婴突然跃上门舌,浑身胎毛化作引魂幡。林秋的人皮鼓自动飞向门内,鼓面浮现他出生时的场景:产婆抱着浑身青紫的女婴塞进青铜匣,却将匣中备好的男婴调包给他母亲。女婴的哭声从鼓腔传出,震碎了门舌上的青铜倒刺。
当林秋追着人皮鼓冲进门内时,发现这里的时间是凝固的崇祯七年梅雨季。九百张人皮鼓在暴雨中自鸣,鼓声汇聚成河,冲刷着跪在祠堂的林氏先祖们。他们的皮肤正被暴雨剥离,在虚空中鞣制成新的人皮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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