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烫伤很严重了,嘴里长满了水泡,食道也受到了损伤。大夫处理完伤口,忧心得说:“孩子这么小,你们第一时间急救措施又不到位,导致烫伤更严重了。为了防止进一步感染,还是让孩子住院吧。”
李承德拉着大夫的手说:“住!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我儿子治好!”
“我们肯定尽心尽力,现在我们给孩子用了一点安定的药,他已经睡了,你们去办手续吧!”大夫拍了拍李承德的手,示意让他放心。
大夫走后,陈爱兰趴在李承德胳膊上哭,她捶着李承德的肩膀,咒骂着徐彩莲:“天杀的!这个老不死的偷我儿子就算了,还把孩子折磨成这样!呜呜呜…”
李承德任由陈爱兰骂着徐彩莲,若要放在以前,他肯定要争辩两句的。但他今天却格外的沉默,摸着陈爱兰的手,眼中失去了神韵,呆呆的看着前方,像是在心里下了某种决心。
忽然他替陈爱兰擦掉眼泪和鼻涕,说道:“老婆,我去给孩子办住院手续,你在这等我”
李承德来到缴费处,办完住院手续,这才想起要给家里打去电话。川字胡同的人都快找疯了,他们从中午找到晚上,就差把耗子洞也掀开看看了。
小卖铺的吴老二接起电话,听到孩子没事,高兴得推着轮椅,往店外挪去。费尽力气走到门口,他气沉丹田,用尽所有力气朝外喊着:“找到了!孩子找到了!”
胜男早在胡同口等消息,时间有点晚,她迷迷糊糊地靠在墙边,快睡着了。忽然听到找到了,跑上前要接电话询问情况,可电话里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胜男一路小跑,通知着街坊四邻们这个好消息。大家虽然不知道具体啥事,但听到孩子找到了,也都松了一口气,互相转告着收工回家。
李玉抱着陈童,不停的念叨着菩萨保佑,老天爷保佑,耶稣保佑,上帝保佑。虽然信仰有些杂,但总归还是让李玉心里有些安慰。
李承德挂了电话,找到一个没人的安静角落,不知不觉间他的眼泪如潮水般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心情大起大落。先是儿子失踪的绝望,然后又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最后是孩子受伤的心疼以及发现凶手竟是自己母亲的无助。
李承德已经不知道未来要怎么面对陈爱兰,也不知道未来要以什么态度对待徐彩莲。他一直不愿承认自己不受宠,以至于在痛苦与纠结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青年时光,现在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李承德擦干眼泪,回到了处置室,把住院缴费单返还给大夫。一个小护士早就等候多时,示意让李承德抱上孩子,随她去病房。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病房里的其他人都睡了,小护士示意他们小声点,便离开了。
摸黑把孩子安顿好,李承德拉着陈爱兰来到了医院楼梯间。看着陈爱兰哭肿的双眼,李承德心疼不已,把她拥入怀中。
“老婆,我想和我妈断绝关系。”李承德平静得说着,就像在说今天晚上吃白菜炖豆腐。
陈爱兰震惊得看着李承德,以为自己幻听了,问道:“啥?”
“我是说,我想和我妈断绝关系……”李承德平静的重复着。
陈爱兰平常咋咋唬唬,真到大事上反而怂了“这…不至于吧。”
李承德这次却异常坚定得说:“至于!很至于!你看到儿子的样子了吧,这都是我妈给弄的!她就知道祸害我!”
“还有,从小到大,每次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都不为我着想。我读书的时候就不说了,那会家里条件不好。你想想咱俩从结婚到生孩子,她从来不出人不出力,光出一张嘴,还是找我要钱补贴大哥二哥。”李承德越说越激动。
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懂,今天算是找到了宣泄感情的机会,他把心中的不快全都说了出来:“她从来都只向着大哥二哥他们,给他们大的,给我小的,我一个半大小子,还tmd要去赚工分养活家里人。这么多年,我一味的忍着,让着,觉得有一天她能看到我的好,能看到我的付出。可她呢?只会变本加厉得索取!”
“之前她对胜男不好,我以为她是重男轻女,可现在对胜利也这样…她就是不喜欢我,连带着也讨厌我的孩子!”世界上最让人心痛的事之一,莫过于承认自己母亲不爱自己,李承德痛苦得靠在墙边,任由眼泪流淌。
陈爱兰抱住李承德,轻抚着他的肩膀,劝慰道:“可她毕竟是你妈!”
李承德摇着头,说道:“从今天起,她不是了,我李承德就是天生地长的,跟她徐彩莲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会找大哥二哥说这件事的!”
陈爱兰心疼得抚着李承德的脸颊,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
第二天一早,李承德来到了李家屯,看着熟悉的院子屋子,让李承德一阵恍惚。他去两边院子找来了哥哥们,三兄弟久违得在中间的老房子聚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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