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呢。"慕枫换上万用表探针，测量器底电阻值，"宋代官窑胎土含紫金土，导电性比明清瓷高两倍...看，指针到7.8了！"
三人正兴奋着，门铃突然狂响。监控屏里站着个穿中山装的老者，手里盘着对玉核桃："听说慕老板收了件宋官窑？"
慕枫把洗子塞进保险柜，堆起假笑迎客："王老消息真灵通，不过是个民国仿品..."
"明人不说暗话。"王老甩出沓照片，正是慕枫在西仓砍价的场景，"洗子让给我，这个数。"他比出五根手指。
"五百？您老真幽默。"
"五百万！"
秦玥手里的茶杯"当啷"落地。慕枫强压心跳："您看错了，真是仿品。"
"仿品？"王老冷笑，"器底火石红做不了假！实话告诉你，这洗子本是一对，另一只二十年前在香港拍了三千万！"
送走王老，慕枫连夜翻出嘉德拍卖年鉴。在1998年春拍记录里，果然找到件"北宋官窑青釉六棱洗"，成交价2800万港币。附图上的洗子与他们手中这件如出一辙，连冰裂纹走向都相似。
"不对。"苏雨晴突然指着年鉴照片，"这只洗子外壁是五道棱，我们的是六棱！"
慕枫抄起放大镜细看年鉴图片，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图片被人用PS修改过！真正的原图应该与他们手中这件一致。他立刻联系当地的老藏家，对方视频里直拍大腿："当年拍的是六棱洗！我亲眼见过！"
"有人故意篡改拍卖记录..."秦玥声音发颤，"这是要掩盖什么？"
慕枫翻出紫外线灯，对着洗子内壁一寸寸扫描。当光线移到第六道棱时，一行针尖大的暗刻字突然显现："宣和五年内府制"。
"宋徽宗年号！"苏雨晴差点咬到舌头，"这...这是北宋官窑真品？！"
"更妙的是这段铭文。"慕枫眼睛发亮，"《宋史》记载政和年间改官窑为内府监，但宣和年间应该延续旧制。这段铭文要是被证实，整个陶瓷史都要改写！"
三天后，一处博物馆陶瓷鉴定中心。X荧光光谱仪正在扫描洗子胎土，八十岁的耿老戴着老花镜，鼻尖几乎贴到屏幕上。
"胎土成分与清凉寺出土瓷片一致。"耿老声音发颤，"但钠含量偏高，应该是采用..."
"采用汴河沉淀法！"慕枫接口道，"靖康之变后，汴河改道导致原料断绝，所以南宋官窑胎土成分改变。这件洗子的胎土证明，它烧制于北宋末年的开封官窑！"王老突然带人闯进实验室："耿老，别听这小子胡说！这洗子明明是我们王家旧藏..."他身后律师亮出泛黄的当票，"1948年的当票为证！"
慕枫不慌不忙打开投影仪："巧了，我查到1948年王记当铺的账簿。"屏幕上显示着微缩胶片，"当年当的是件钧窑红斑碗，当银五十块！"
现场一片哗然。王老脸色铁青，律师慌忙翻找文件。慕枫乘胜追击："要不咱们测测这洗子的热释光年代？"
"不必了！"王老拂袖而去。耿老低声提醒："小心些，王家在拍卖行势力很大。"
三个月后的保利春拍，慕枫特意选了件普通青花罐打掩护。当六棱洗亮相时，现场响起一片倒抽冷气声。大屏幕播放着博物馆的鉴定报告，高清镜头下的宣和铭文清晰可见。
"起拍价三千万！"拍卖师话音未落，日本藏家的号牌已经举起："五千万！"
香港富商直接跳价："八千万！"
慕枫在后台啃指甲，秦玥疯狂刷官网："疯了疯了！那个宋官窑洗子涨到..."
"一亿两千万！"场内突然爆出天价。一个大富豪举着镶钻的888号牌，嘴上忍不住说着："这件，是真主赐福的礼物！"
落槌瞬间，慕枫手机弹出到账短信。他数着数字后面的零，突然拽过苏雨晴："快掐我一把！"
当晚庆功宴，老金喝得满脸通红："你小子够阴，拿青花罐当烟雾弹！"慕枫晃着红酒杯傻笑："要不怎么叫'暗度陈仓'呢？"
角落里，秦玥正跟拍卖行财务对账："佣金扣完还剩...等等，这税费不对！"她突然化身母老虎，"把你们财务总监叫来！"
慕枫望着鸡飞狗跳的场面，摸了摸保险柜里剩下的半块瓷片，真正值钱的秘密，他还没打算卖呢。
西安城墙根的老茶楼里，慕枫正跟碑林博物馆的周研究员掰扯一块北魏造像碑的拓片。窗外飘着细雨，柜台上的老收音机滋啦滋啦响着《玉堂春》。穿灰布衫的茶博士拎着铜壶添水，壶嘴突然一歪，热水溅在邻座老者的包袱皮上。
"哎哟对不住！"茶博士忙不迭擦拭。包袱皮散开，露出半截沾着黄泥的青铜尊。慕枫眼角一跳，那器型，像极了上周杂志刊登的西周早期兽面纹尊！
"老丈，您这铜器..."慕枫凑上前递纸巾，"看着像上周的货啊？"
老者瞪他一眼："这是俺家菜窖挖的！"
秦玥在桌下猛踢慕枫。周研究员扶了扶眼镜："您这尊口沿的范线倒是规整，不过..."他掏出手机调出张照片，"这个历史博物馆那件西周尊，兽目是浮雕的，您这个怎么是阴刻？"
老者顿时结巴："这...这...俺哪懂这些！"
慕枫摸出随身携带的磁铁，往尊腹一贴，磁铁"啪"地吸住了。他心头狂跳，西周青铜器含铅量高，根本不可能有磁性！
玄瞳阁的地下工作台，X荧光光谱仪嗡嗡作响。苏雨晴盯着屏幕皱眉："铜含量78%，锡12%，铅6%，剩下的是...铁？这配比不对啊！"
慕枫用手术刀刮下块铜锈，显微镜下露出星点银光："是铁芯！这尊是青铜包铁的复合结构！"
秦玥翻着《殷周青铜器通论》直摇头："西周哪有这种工艺？"
"除非..."慕枫突然冲到书架前抽出本泛黄的《汲冢周书》，"周昭王南征荆楚，曾命工匠制铁刃铜戈，事见《竹书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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