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内的警报声像一把生锈的钢锯，在众人耳膜上反复拉扯。
沈扶黎被裴玄澈拽着往前狂奔，金属碎片擦着她发梢落下时，她甚至能看清碎片边缘还挂着半片被扯断的电线，蓝色火花在暗管里劈啪炸开。
"往右！"顾小北突然吼了一嗓子。
他原本吊在队伍最后，此刻却贴着管壁半蹲着，指尖快速敲击变形的金属框架，"这些三角支撑梁是304不锈钢，承重至少能扛半小时！"他话音未落，左侧的管道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整段管壁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锡纸，瞬间塌陷成一堆废铁——正是他们原本要跑的方向。
裴玄澈反手将沈扶黎往怀里一带，两人跟着队伍转向右侧。
沈扶黎的膝盖重重磕在凸起的框架上，疼得倒抽冷气，却见裴玄澈的后背正对着后方不断坠落的碎片。
有块带倒刺的铁皮擦过他肩颈，血珠顺着衣领渗出来，在深色衬衫上洇开巴掌大的红渍。
"裴玄澈！"她急得去抓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男人额角全是汗，眼尾泛红得厉害，那是疯批劲儿上来的征兆："别回头，看前面。"他的拇指反复摩挲她手腕内侧，像在确认什么，"我身上带了应急定位器，陆总的人已经在外面布控。"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闷响。
陆总庞大的身影卡在狭窄的管道里，正用肩膀抵着半块坍塌的金属板。
那板子至少有三百斤重，边缘还焊着变形的钢筋，压得他脖颈青筋暴起："都过来搭把手！"顾小北立刻冲过去推另一侧，沈扶黎刚要上前，却被裴玄澈按在身后。
"你手有伤。"裴玄澈盯着她刚才磕在框架上的膝盖，那里已经肿起老高，"站我后面。"他说着便挤到陆总身侧，影帝的肩线本就宽阔，此刻绷紧的肌肉隔着衬衫都能看出轮廓。
三人合力的瞬间，金属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终于露出半人高的空隙。
"扶黎先过。"裴玄澈弯腰半蹲着，用后背顶住晃动的板子，"快！"沈扶黎咬着唇爬过去时，指尖触到他后颈的抓痕——那是三天前在化妆间，她被黑粉推搡时，他护着她撞在桌角留下的。
当时他还笑着说"不疼"，现在血已经把衣领浸透了。
等所有人挤过缺口，管道里的震动突然加剧。
沈扶黎被裴玄澈护在怀里，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还记得去年在冰岛拍广告吗？
你说想试试冰洞探险，我怕你摔着，偷偷在安全绳上加了双保险。"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沈扶黎攥紧他染血的袖口，突然想起三天前恋综里他说的那句"命跟你绑死了"。
她仰头去亲他下巴，尝到铁锈味，"裴玄澈，你答应过要陪我坐十次过山车的。"
"等出去了，坐最刺激的那辆。"裴玄澈低头吻她发顶，喉结滚动，"你挑，垂直俯冲九十度的那种。"
可话音未落，前方的管道突然像被人拦腰斩断。
沈扶黎的脚步顿在原地——他们正站在通风管的断裂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听见风灌过缺口的尖啸声。
而身后的崩塌已经逼近，最近的金属碎片离他们后背只剩两米。
"跳不过去。"顾小北扶着眼镜，声音发颤，"缺口至少有三米宽，通风管直径才一米五......"
陆总扯了扯领带，目光扫过深渊又扫向裴玄澈："你怀里那位是沈家大小姐，我这把老骨头倒无所谓——"
"闭嘴。"裴玄澈打断他，低头看向沈扶黎。
他眼尾的红已经蔓延到眼底，像两簇烧得极旺的火，"扶黎，信我吗？"
沈扶黎没说话，只是圈住他脖颈。
她能感觉到他腰腹肌肉绷紧的力量，那是准备起跳的姿势。
下方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某种大型机械的嗡鸣，混着越来越近的崩塌声，在两人耳边炸成一片。
"三。"裴玄澈的拇指抹掉她脸上的灰。
"二。"沈扶黎把脸埋进他颈窝，闻着熟悉的雪松味混着血味，突然笑了，"裴玄澈，这次换我——"
"一。"
金属崩塌的轰鸣淹没了她的尾音。
两人的身影在缺口边缘顿了顿，接着向前跃去。
风灌进领口的瞬间，沈扶黎听见裴玄澈在她耳边低笑："这次，我们一起挡。"
下方的黑暗里，有幽蓝的光突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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