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雨铃被风吹,未歇见她漫无目的、斜斜歪歪走在宫廊上,危急关头扶住她的手,迅速松开行礼。
“娘娘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
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飘然而来,不费力打湿青石板 。土腥味袭来,久而不衰,直到雨势将倾,才相伴。
叮铃叮铃,滴滴答答。
“未歇,若我死,你会伤心吗?”
“会。”未歇没多言,身子靠在檐边,挡住片刻风雨,可岑枝还是湿了眼眶。
岑枝把手伸到雨里,歪头朝他一笑。雨露湿了她的眉眼,双瞳剪水,面若桃花。
“我好看吗?”她忽然很正式问。
未歇急忙移开眼睛,“好看。”
“他们说,好看的人是红颜祸水,你觉得我是吗?”
“红颜祸水如东流水,早晚衰退,不过是安给昏庸的说辞。”他一本正经,瞄她的神情。
“没有人想当坏人。”
岑枝蜷起手指,擦拭眼前的水雾,慢慢清明。
“未歇送娘娘回去。”
阖宫上下,死气沉沉。妘竹撑伞在门口踱步,若再不回来,她便是如何,也要去找。
岑枝向未歇颔首,未语,却胜似千言万语。
见她安全回去,他也就放心了。他一路跟着,生怕她会想不开,一了百了。
狗皇帝这苦肉计,使得当真好。
妘竹偷偷摸摸将她揽到一边檐下,将伞扔到一旁,望望里头,“太后去哪了?”
“陛下方才,差一寸就……张御医进去了,现下上了药。”
说完,划下泪来,自己又伸手去擦。腕上被人一握,她呼吸轻颤,眼中尽是她。
“不哭了,我没事。”
太后用的是我?妘竹愣了一下,反应过她的意思,抱着她哭,是哽咽。
“没事就好。”
妘竹听她这句话,是在说齐贞,环身检查了一遍。
岑枝换了一身浅蓝衣裙,方才披散的头发,此时用木簪半挽起来。那款式,她好像没见过。
梨花木簪。
未歇递给她一个包袱,有点局促对她说。
“娘娘放心,未歇守门。”
随后岑枝进到事先准备好的汤泉,仔细沐浴了一番。
齐贞伤势太重不能移动,只能暂且宿在慈安宫偏殿养病。
屋内檀香袅袅,药香徐徐。
小禄子听张御医交代过后,就准备去煎药。
张玉承沉思良久,还是叫住了他。
“陛下伤势过重,至今昏迷不醒,能不能喝药是个问题。”
小禄子顺着他的目光移过去,雨幕后,岑枝恹恹敲着手里的铃铛,半个身子耷在窗台上。
“奴才知道了。”
二人在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他恼火。自己的确不该想这些,但为了陛下,还是走到殿门前,弓腰悻悻道。
“太后娘娘。”
妘竹扫他一眼,“有话就说。”
“奴才斗胆,还望太后娘娘再次出马,去瞧瞧陛下吧。”
末了,也哭得稀里哗啦。
“太后娘娘……互相折磨,何时到头啊,求您网开一面,救救陛下吧。”
岑枝放下铃铛,带着寒意,从榻上下来,把手递给妘竹。
妘竹,“太后累了,要歇下了。”
岑枝从始至终,未置一词。
悠悠起身朝内殿去,见已恢复如初,她下意识捂住嘴。
妘竹立刻倒了盏茶捧给她,小禄子也心急火燎的,还是没迈进步子。
“太后可要看御医?”
她摇摇头,拈住茶盏,激起波纹。
小禄子还没走,她面无表情,幽幽道。
“去将药端来。”
拍拍妘竹的手背,妘竹拗不过她,垂眸下来。
小禄子立刻上前引路。
殿内火烛通明,齐贞双眸紧闭,躺着一动不动。张玉承跪在地上正在把脉,见她进来,长叹一声,微微行礼。
小禄子递上药碗,张玉承便颔首退下,拉上殿门,诚惶诚恐候着。
她近身去,忍不住食指挑开齐贞胸前的衣襟,看了一眼。锦被之下,他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面无血色。
伤口被绷带掩着,伤口处渗出一些鲜血。
她舀了一勺药,迟疑不定。若是掰开或许会牵扯到伤口,咳嗽不止。
只能将帕子垫在他颊边,用勺子抵开唇,喂了一点点药进去。
就这么重复了好几次。
齐贞突然皱起眉头,咳嗽两声,她赶紧将药碗放到一旁,替他擦汗,心下忐忑。
好在,没事。
过了一会儿,她将就着枕在榻边上,让自己姿势舒服一点。
炭盆烧得火热,阵阵药香。趴下之后困意袭来,脑子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雨着凉了,还是别的,身上疼,头也疼,好像还有点发烫。
红衣女子,迷雾之中,面容模糊,忽远忽近。她揉揉眼,向她走过去。
那人转了个面,质问道。
“坠入阿鼻地狱,生不如死!”狰狞又可怕的表情,五官拧到一处。上来掐住她的脖子,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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