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不明白他的意思,接住话茬说。“公主殿下十分喜爱栀子,种了好些在静安宫里,怕是风一吹就飘过来了。”
齐贞思索片刻,望向东边的宫墙。
“太后对花粉过敏,让嘉和注意些。”
“奴才差点就忘记这茬了。”悻悻道,“公主殿下今晨还说,怕太后闻不得,就都搬到殿内去。”
“太后娘娘似乎是说,一直闷在殿里就都坏了,趁她歇息时让搬出来晒晒太阳。”
“嗯。”
齐贞冷冷回了他一个字,情绪都没有。
他也识相闭上了嘴。
“朕今天要去一趟瑞云宫,今日是舅舅的忌辰。”
……
齐贞几乎是年年都会来瑞云宫,小禄子站在门口把风,痴痴的等。
今年来稀客了。
岑枝将扇子递给他,抬步就进去。小禄子笑着也不敢拦,和妘竹一起左右各一边。
“妘姐姐,太后来做什么呀?”
“不知道。”妘竹欠欠的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即笑着捂嘴,两颊扑红扑红的。
想来,妘竹也不丑,是个小家碧玉的姑娘。细眉,大眼,瓜子脸,一张小脸是普通人里出众的。
小禄子别扭不去看她,百无聊赖踢踢脚前的石子。
“呆子。”
他以为是他幻听了呢,妘竹也没有再开口。
齐贞本来不信神佛的一个人,此刻虔诚合十拜着佛像,嘴里也不知在说什么。
岑枝走到他身后,半晌他才开口,语气丝毫不意外。
“你来了。”
*
瑞云宫所有的东西都照旧摆放,齐贞会定期来小坐。
庭院深深,落叶纷飞。一个白发丛生,衣襟陈旧的人,拿着笤帚发出惹人注意的扫地声,与此处的寂静有些割裂。
正当她驻足门口,犹豫再三。那人抬头看向她。
灼华姑姑?
“许久不见了,岑小姐……不对……应该是太后娘娘……”她的嗓音带着一些平静,后面的字咬得很清晰。
“灼华姑姑。”
她面上和煦的笑。就像从前那样。
“终是红颜易老,水月镜花。”
二人对坐石桌,岑枝待她幽幽说完,才关切道。
“灼华姑姑当年竟没离宫吗?”
略沧桑,“我舍不得皇后娘娘,自愿留下来的。日日扫扫这院子,打理些旧物件,一切都过得很惬意。”
拨开她的记忆,废后一起,一众宫人走的走,散的散。北宫与瑞云宫不一样,萧条清寂,落寞无比。
她先前没碰到过灼华,以为已经到了年纪,便也出宫了。
见岑枝不语,眼中无神,貌似面前浮现出从前的光景。
灼华道,“娘娘在想什么?”
“在想这里的主人。离开瑞云宫那日,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只是需要人走个过场。”岑枝眼神灼灼。
“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如今不知投身到好人家没有?”
灼华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
“会的,皇后娘娘那样好的人,一定会的。”
与灼华一别后,她再也不敢站在瑞云宫门口。后来几日夜里,惊厥了好几次,皇后质问她,目光狠厉。
为什么要违背誓言,为什么要伤害齐贞。
妘竹进来,她也不说话,轻轻抽噎。
-
“今日是舅舅的忌辰,过两日便是母后的忌辰。”
齐贞这两句冷不伶仃的话,她听了着实难受,随即放下东西,下定了决心开口。
“不是只有陛下挂念他们……”
岑枝俯身,闭上眼睛对着佛像鞠了一躬。
“是吗?还会有人记得朕那冤枉的母族……”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随即眸色深深,走近她。
“记得他们什么?”每说一句,他就进一步,言辞激动。
“是忠君……还是叛国?朕就是恨极了先帝,朕就是恨他!”
岑枝被他吓得一激灵,双眸震惊,转身欲走,就被齐贞紧紧箍在怀里。
真的是疯了。
“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们不是只有彼此了吗?”齐贞说这话的声音很小,把头埋在她肩上,闷闷的开口。
他从身后抱着她,看到她又想跑,他下意识就攥紧她的手。
岑枝挣不开他的怀抱,身子又被他紧紧贴着,闭上眼睛,冷冷道。
“陛下僭越了。”
夏末,天还是热的,他们二人这般行径,自然身上都开始发汗。
齐贞更是,眉心紧蹙,手上青筋暴起,沙痒的嗓子,喃喃。
“朕知道,不要走……”
岑枝对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只想抽身。
“若陛下信我,便知帝王本就孤寂,若不信,那就松手。”
齐贞听了这话,火气更甚。不可置信,眸如冷玉,胸口剧烈起伏。
只见岑枝别过头,压下内心的恐惧。一阵翻江倒海,眼前一阵眩晕,不受控制的浑身开始痉挛起来。
“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很难受……”
话说完,她就紧紧揪住自己心口的衣裳,冷汗直冒,神情痛苦。
齐贞想也没想就将她拦腰抱起,大喊道。
“去请张御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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