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卿他们有再多的话，也都终止于莫时的一招之下。
重启基地到来的人，唯一还在喘息的只有，宋忠鑫。
满脸是鲜血，浓稠的血腥味将他整个世界包围住。
宋忠鑫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红，脑子空了。
他们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推出去做幌子的钱多金视作卧底？
钱多金站在不被鲜血沾染的一处，眼神复杂面前即使莫时已撤去压制，也不动弹的宋忠鑫。
难以想象，爱国尽忠之人，全家为国争光之人，会是反叛者。
“老宋，你——”
“我很好奇，重启基地给你什么报酬，让你甘心背叛。”莫时后撩长发，随手扎于脑后，让叶子他们把队里伤者处理好，踱步走到血与土的分割线。
林严墨帮粼粼擦完鳞片上的灰后，抱着缩小版的嗷嗷，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土，下瞥看地上面如死灰的人，“宋教官，你，恨极了吧？”
场上只有激战过后的喘气声，一时间，无人开口。
“我的老婆，我的女儿，本来不该死的——”不知过了多久，宋忠鑫气息微弱，说出这一声，几乎要散在风中的低语。
“护送行动，本来一路无事，在快到目的地时，三十多只丧尸突然在终点前出现。
其中，最低的等级都有四级。
它们有了智慧般，配合默契，目标很明确，抹杀我们护送的科研人员们。”宋忠鑫低声喃喃，脸贴着那被血液浸透的土地，鼻尖的血腥混着泥土味，让他神智清醒。
他眼前又出现夜夜在他梦里重现的场面。
“我们奋力杀出重围，损失过半的人员消灭大半丧尸。
但我们没有怨言，护送的是国家希望，人类未来的希望！
我们谨记使命，拼力护着仅剩的十几名科研人员逃跑，就在护着他们即将进入科研所时——”
宋忠鑫突然喉间堵塞，说不出一言，十指狠抓这地面，指缝都溢出鲜血。
“一只等级七级巅峰的丧尸赶来，末世才半年不到，就七级巅峰！我们最高才六级巅峰！又奋战劳累过度，哪里敌得过——”
“明明就差几步，就能全部撤进科研所，启动驱逐系统，它能驱逐八级以下丧尸，结果！
那个懦夫，我们护送的国家希望里！
一个懦夫，一个杂种，为了活命，不顾落在队伍后面断后的人，将我那一只脚堪堪踏入大门的女儿一把推出去，将大门关闭，把断后的人全部送进丧尸口中！我的妻女，就差一步！
明明还有时间，他只为了最大可能的阻断！就断送二十来人的性命！”宋忠鑫又想起那一幕，想到妻女和自己的一门之隔，想到那监视器上，妻女无力抵抗。
而在安全区域内的自己被他们死死压住，听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大义之言。
眼睁睁看着高清监视屏上，那丧尸一口一口的吞食血肉，最后，它抬眸看了一眼监视器，嘴角勾起一抹极其不明显的弧度，起身带着剩余的丧尸，留下一地血腥，离开了。
“因为有人保他，在所谓的证明资料掩护下，国家对那个害死人的杂种，只是把他从最高科研所调离，让他去第十基地做最底层研究员罢了！”宋忠鑫赤红着眼，抬头看一圈站在一边的人。
见他们眼里满是痛惜与愤怒，突然卸力趴会地面，“呵呵——呵——”
宋忠鑫无力笑完，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杀了我吧！”
“那不是我们该干的。”莫时抬手示意，冷萃他们用叶子的藤蔓将宋忠鑫捆绑住。
“冷小弟，算我求你，杀了我！”宋忠鑫抬起那死气沉沉的眼睛，哀求地望着冷萃。
“宋教官，我不信你是因为所谓的利益投靠重启基地，但是你想替妻女报仇，方法多了去，干嘛靠他们这些畜牲？”冷萃摇摇头，起身看着一脸死灰的宋忠鑫。
“对啊，那个害你妻女，队友的人还活的好好的，你先死干嘛？”木心捧着冷衢赏他降温的大冰块，走过来，好奇问道。
“你不冤有头债有主，而是替魔鬼干活，帮他们把所有未进化的幸存者都弄死？
全部给你妻女陪葬？
那你确实和魔鬼并肩了。
你也是个孬货，直接潜入那个杂种在的研究所把他咔嚓了，或者抓去丧尸堆泄愤祭天不就得了，搞这一死出。”木心转念一想，越说越来火，都是脑子有坑，有好的方法不用，就要鬼迷心窍去替那做走狗。
“再说了……唔唔——”李寻道笑眯那双精气神足足的瑞凤眼，捂住木心，“哎呀，小孩子，说话直接了点，你别计较。”说完就拉着木心去帮忙收拾，准备返程。
是啊，我是个孬货。听完木心这番话，宋忠鑫陷入沉默。
车队向着基地出发，因破损而嘎吱响的车厢，伴随着行驶声，显出几分沧桑。
宋忠鑫一直保持侧头望天的姿势，一个多小时，无声无言。
干涩的眼珠僵硬地转动，看向铁色的车厢，现在他才敢承认，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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