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锋刚跨出黄泉门半步，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
他脚步微顿，垂眸看向掌心——那道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灵性。
“力量在消散。”他低喝一声，反手按住腰间的断剑。
方才与幽冥教主激战时，黑袍老者将残魂之力渡入他体内，此刻正化作缕缕青烟从七窍溢出，连带着他原本浑厚的宗师境九重灵力都开始虚浮。
“那老东西的残魂本就时日无多。”黑袍老者的声音从他识海响起，带着几分气若游丝的沙哑，“血月升到天顶时，血祭就会开始。你妹妹被关在血魂祭坛的‘生门’里，那是整座大阵最薄弱的地方。”
林无锋瞳孔骤缩。
三日前他收到的那封染血书信突然浮现在眼前——妹妹林小竹的血字歪歪扭扭：“哥，他们说要拿我祭月......”当时他正被宗门长老以“私练禁术”的罪名关在柴房，若不是铁背熊撞开木门将他救出，此刻怕还在为那莫须有的罪名辩解。
“走！”他攥紧苏月的手腕，另一只手拍在铁背熊宽厚的肩甲上。
这头通人性的灵兽立刻仰天长啸，钢针般的黑毛根根竖起，熊掌上的爪刃刺破地面，在白骨小径上犁出两道深沟。
鬼域的天空比人间界低矮许多，血月挂在离头顶不过百丈的位置，月光所及之处，白骨泛着妖异的红。
林无锋能清晰听见远处传来的吟唱声，像是无数人用指甲刮擦金属，直往脑仁里钻。
“到了。”黑袍老者突然开口。
众人抬头，只见前方狭窄的通道口立着两尊丈高的骨俑，头颅是用婴儿骸骨拼接而成，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通道深处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那是小竹随身携带的薄荷香囊味道。
林无锋刚要迈步，苏月突然拽住他：“等......”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震动。
成百上千的骨傀儡从四面八方的白骨堆里爬出来，关节处的锁链哗啦啦作响。
这些傀儡形态各异，有执剑的武士，有持杵的僧人，甚至还有怀抱婴儿的妇人，最前排的几个胸口还挂着未干涸的血珠，分明是刚被血祭的活人。
“小杂种，真当老娘的鬼域是你家菜园子？”阴恻恻的女声从通道顶端传来。
红衣女使之母踏着血雾现身，猩红纱裙下露出半截白骨小腿，脸上的胭脂被血水洗得斑驳，倒像是被剥了皮的恶鬼。
她指尖勾着一串婴儿头骨串成的项链，每颗头骨都与通道口的骨俑眉眼相似。
林无锋后背抵上苏月，断剑“嗡”地出鞘三寸。
他能感觉到，随着血月升高，红衣女使之母身上的气息愈发强横——天师境四重的威压像座大山压下来，连铁背熊都不得不弓起脊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交出我妹妹。”他声音平稳得像是没有情绪，可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我可以留你全尸。”
“留我全尸？”红衣女使母突然笑出声，笑声震得骨傀儡的关节咔嗒作响，“你连自己体内的力量都快保不住了，拿什么留我？那老东西的残魂撑不过半柱香，等他散了......”
她舔了舔涂着血膏的嘴唇，“我会把你妹妹的血抽干，浇在你心口，让你眼睁睁看着她变成和这些傀儡一样的活死人。”
林无锋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
他想起小时候冬天，小竹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进他手里，自己冻得通红的小手藏在破棉袄里搓啊搓；想起他被人打晕丢进乱葬岗，是小竹翻遍整个山头找到他，用体温给他暖了半宿；想起他离开山村那天，小竹追着马车跑了三里地，声音哑得像破锣：“哥，我等你回来！”
“吼——！”铁背熊的咆哮打断了红衣女使母的话。
这头灵兽前掌重重拍地，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冲在最前面的骨傀儡被震得七零八落。
但更多的傀儡从四面八方涌来，铁背熊的熊爪每挥一次，就有十数具傀儡被撕成碎片，可下一波又立刻补上，像永远杀不完的潮水。
苏月的药锄泛起青光，药锄尖点在地上，立刻有青藤从白骨缝里钻出来，缠住三五个骨傀儡的脚踝。
但红衣女使母指尖弹出一滴黑血，青藤瞬间焦黑腐烂，连带着苏月的嘴角都溢出一丝血沫——这是法术反噬的征兆。
“月儿！”林无锋反手将苏月护在身后，断剑终于完全出鞘。
剑身上的金色纹路与他掌心的印记遥相呼应，原本虚浮的灵力突然凝实几分——是签到系统在关键时刻自动运转，用他三日来积累的签到点强行稳住了境界。
“想护着小情人？”红衣女使母抬手召出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血月的倒影，“先看看你妹妹吧！”
镜中画面展开：林小竹被倒吊在血魂祭坛中央，手腕脚腕都插着黑铁桩，鲜血顺着发丝滴落，在地上汇成形似眼睛的血池。
她的嘴唇已经乌青，可看见镜中映出林无锋的影子时，竟扯出个虚弱的笑：“哥......我就知道你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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