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化粪池里的颅骨
九月的遵义带着湿热的暑气,老王捏着鼻子将铁钩探进化粪池。浑浊的沼气熏得他眼眶发辣,橡胶手套早已被粪水浸得发皱。这片旧城区即将改造,他跟着施工队接下清掏旱厕的活儿,原以为不过是与碎砖烂瓦打交道,直到铁钩勾住一团粗糙的编织物。
“什么鬼东西……”老王嘟囔着用力拉扯,黑色编织袋裹着糊状的秽物浮出水面,裂口处露出白花花的骨茬。他愣了愣,忽然想起旱厕隔壁就是畜牧局家属院,周边又有屠宰商贩常来倾倒下水。“估计是牛骨头吧。”他用袖口擦了把汗,随手将袋子甩到旁边的塑料布上,决定明天叫收废品的顺道拉走。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中,老王用铁锨拨弄编织袋准备装车。一块半月形的白骨突然滚出,凹陷的眼眶正对着他——那是人类的颅骨。
铁锨“当啷”落地,老王后退两步跌坐在泥水里,喉咙里发出含混的惊呼。工地上的工友闻声围拢,有人掏出手机报警,有人脸色煞白地往远处跑。五分钟后,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老城的寂静。
刑警队长陈林抵达时,现场已被警戒线隔离。化粪池散发的恶臭让年轻警员皱起眉头,他却熟稔地戴上口罩和手套,蹲在塑料布旁仔细观察。颅骨表面附着褐色的腐败组织,鼻根部和左颞部各有一道弧形砍痕,边缘粗糙,显然是利器多次劈砍所致。
“死亡时间至少三年以上,白骨化程度很高。”法医李薇蹲在他身侧,用镊子夹起一块碎骨,“除了颅骨,其他骨头都有明显的动物特征,初步判断是牛骨。”
“人畜骨头混在一起?”陈林挑眉,目光转向旁边的衬衫碎片。那件带品牌标志的衬衫虽已褪色,领口处的针脚却异常整齐,显然不是屠宰工人常穿的粗布衣物。更引人注目的是一部翻盖手机,机身布满绿色的铜锈,SIM卡槽空无一物。
“现场没有凶器,抛尸者有意混淆视听。”陈林起身环顾四周。旱厕位于三面围墙环绕的小院中央,唯一的入口是扇生锈的铁门,墙头爬满藤蔓。除非熟悉地形,否则很难发现这个隐蔽的角落。
“老王,你确定昨天没看到其他东西?”陈林转向脸色仍苍白的打工者。
“真没有啊!”老王连连摆手,“就这袋子骨头,我还当是屠户扔的……”他忽然打了个寒颤,“那颅骨咋会在里面?人骨和牛骨咋还混一块儿了?”
陈林没有回答。他盯着化粪池里翻涌的污水,脑海中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某人将人类颅骨与牛骨装入编织袋,抛进这个十年未清的化粪池,等待时间将证据沤烂。可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还是刻意制造误导?
解剖室的白炽灯下,李薇握着手术刀的手突然停顿。颅骨与牛骨的拼接图在解剖台上显得格外怪诞——牛的胸椎骨连接着人类的枕骨,肋骨根数竟比正常人多出两根。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拿起放大镜贴近颅骨。死者的牙齿磨损程度较轻,犬齿略为突出,显示生前可能有咬硬物的习惯。根据耻骨联合面的磨损情况,年龄应在22-30岁之间,身高推断为162±5cm。
“但昨天拼接时,怎么会看成不足1.4米?”实习法医小张困惑地看着记录数据。
李薇皱眉道:“因为牛骨的肩宽远超人类,视觉上会压缩身高比例。而且……”她用镊子夹起一块牛肋骨,“这些骨头被刻意切割过,截面有锯齿状痕迹,像是用家用菜刀砍的。”
窗外突然响起闷雷,解剖室的灯光随之一闪。李薇看着解剖台上的颅骨,突然想起五年前经手的一起碎尸案——凶手将被害人尸体混入屠宰场的猪骨中,企图用动物脂肪掩盖人体组织的气味。但眼前的案件更复杂:凶手为何保留人类颅骨,却用牛骨替代躯干?是想误导警方认为死者是牲畜,还是故意留下颅骨作为“信号”?
傍晚时分,陈林收到李薇的报告:颅骨主人为女性,死因系锐器砍击导致的颅脑损伤,抛尸时间不晚于2011年(化粪池最后一次清理为2001年,距今13年)。现场提取的衬衫纤维经检测,属于2000年代初期流行的涤纶面料,手机型号则是2005年上市的某国产机型。
“2005-2011年之间。”陈林在白板上写下时间轴,“一个身高1.6米左右的年轻女性,失踪至少三年以上,为何无人报案?”
夜幕降临,陈林带着警员走访畜牧局家属院。退休干部张大爷听说化粪池出了人命,立刻联想到十多年前的传闻:“要说奇怪的女人,早年倒是有个‘矮壮姐’,听说在堤坝那边混的,身高也就一米五吧,可壮得能扛两袋大米。”
“一米五?”陈林挑眉,“但法医推断死者身高一米六二。”
“嗨,老百姓说话哪有准头。”张大爷摆摆手,“那姑娘爱穿花衬衫,嗓门儿大,总帮人出头打架,后来突然就不见了。有人说跟野男人跑了,有人说犯事儿进局子了,反正没见家里人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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