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兄,斩碎剑碑残片!"李寒衣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急切,"苏师妹,用犁铧护住碎瓷!这些妖螺...是想把雾隐宗的'人间星'炼成妖族的吞雾阵!"
赵破阵的刀再次斩出,这次刀身上竟缠着观海楼的灶王爷画像光影。寒铁刀劈开剑碑残片的瞬间,海底突然浮出无数透明虚影——正是白天在雾中见过的渔妇、孩童、老匠人,他们手中都捧着盏渔火,正顺着赵破阵斩出的火路,一点点将妖螺体内的断剑碎片唤醒。
苏云萝的犁铧终于护住了最后一块碎瓷,她看见《耕战录》上陈平安的字迹已然完整:"雾里耕渔,皆为剑胚;人间烟火,便是剑鞘。"而在碎瓷片的反光中,她隐约看见雾渊更深处,有座刻满剑痕的石碑正在沉降,碑上首字,正是"陈"。
当最后一只妖螺化作雾水时,海底的碎瓷片自动拼成了半幅地图。江墨捡起地图,声音有些颤抖:"这是...雾隐宗祖祖辈辈都在找的'归乡图'。观主说,只有集齐陈平安当年散落的七块碎瓷,才能打开剑气长城的'望乡门'。"
赵破阵擦着刀上的妖血,忽然盯着地图边缘的小字笑了:"老子就说这雾里的剑气不对味儿,合着陈平安早把回家的路,藏在这些妖螺的肚子里了。"他踢了踢脚下的珊瑚礁,礁缝里竟长出株顶着金鳞的稻穗,"观海楼的雾稻该丰收了吧?老子的刀,可是连妖螺肚子里的剑气都给你们薅出来当肥料了。"
李寒衣望着渐渐澄清的海底,发现每只妖螺死去的地方都浮出块刻着字的贝壳。她捡起最近的一块,壳面上"等你归"三个字已被海水泡得发旧,却仍能看出是陈平安的笔锋。远处,观海楼的方向传来钟声,这次钟声里竟混着孩童的笑声——雾隐滩的雾,终于又染上了人间的温度。
暮色中,四人沿着珊瑚栈道返回。苏云萝忽然指着雾中浮现的新虚影:一个背着竹篓的少年正在礁石上刻字,竹篓里装着半块碎瓷、几枚金精铜钱,还有张画着灶王爷的黄纸。江墨轻声说:"那是二十年前的陈平安,他离开雾隐宗时说,若有一日雾隐滩的雾冷了,就把这些虚影叫醒。"
赵破阵突然停住脚步,盯着少年虚影手中的竹篓:"老子的炊饼...好像也在那竹篓里?"他摸着腰间的酒盏,盏底的剑形游鱼此刻竟在轻轻摆尾,"观主说武夫的酒盏要装得下江海,老子看啊,还得装得下这些年陈平安藏在雾里的惦记。"
海风带来渔歌,这次歌里多了句新词:"雾里藏剑不藏心,刀耕剑守见人间。"李寒衣望着观海楼露台上观主的身影,他正对着海面修补那只缺角的"望海碗",金线在雾中划出的轨迹,竟与海底碎瓷地图上的"归乡路"分毫不差。
夜深时,李寒衣独自站在露台。霜华剑突然指向东南方,那里的海雾中,隐约有艘挂着"镇妖司"灯笼的船只正在靠近。船影里,有个身着青衫的中年人负手而立,腰间悬着的,竟是与江墨同款的竹节棍,只是棍头嵌着的碎瓷片,比江墨的多出半角。
"师叔,东南方向有剑气。"苏云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中的《耕战录》正泛着微光,"书页上多了幅画,画里有个人站在雾渊深处的石碑前,石碑上写着'陈'字,旁边还有行小字:'雾散之日,便是归期。'"
李寒衣望着渐渐逼近的船影,剑穗上的冰晶再次泛出暖红。她忽然明白,陈平安当年留下的"望乡"剑意,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他们寻找故旧,而是为了让这东宝瓶洲的雾,永远记得剑气长城的人间烟火。而此刻逼近的船只,或许正是解开"归乡图"之谜的钥匙,亦或是,另一场关于"守护"的江湖奇遇的开始。
雾隐滩的雾,又浓了些。但这次的雾里,除了渔火与炊香,还多了丝若有若无的剑气——那是来自皑皑洲的剑,与东宝瓶洲的雾,在人间烟火中,悄然埋下的下一段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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