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真人偶脖子上的珠子们又开始“叮叮当当”响,记心珠、伴兽牙、牵缘片、安月片、缀思片……每颗珠子都在发光,映得它青铜脸上的符文像星星。它提起早已准备好的木箱,对着望舒做了个“走”的手势,青铜手与望舒掌心的胎记相触,两股暖流交汇,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望舒握紧那颗珠子,珠里的“一”字渐渐融入掌心的胎记,那些去过的地方、遇到的生灵、经历的故事,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蚀骨崖的痛让他知众生皆苦,空桑林的生息让他懂万物有灵,落霞坞的铭记让他惜记忆之重,听风寨的畅言让他晓沟通之要……这些经历像一块块拼图,终于在这一刻拼出了完整的图景——所谓“归一”,从来不是让万物变得相同,而是承认不同,却能在痛处相通,在暖处相融。
星桥的尽头,归元山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浑厚而悠远,与望舒掌心的胎记、归真人偶的铜铃声、本源之种的萌芽声共鸣,像在呼唤着最终的答案。雪已经停了,阳光洒在星桥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过去与未来的路。
归真人偶突然加快脚步,青铜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雀跃。望舒跟上时,听见风里传来无数熟悉的声音:玄甲熊的低吼、泣珠贝的嗡鸣、寻踪蝶的振翅、连心镜的轻颤……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首万物共生的歌,而他们,正要去找到那首歌的源头。
三一门的初春总带着融雪的湿润,本源之种的绿芽已抽成新枝,枝头缀着细小的花苞,归真人偶用青铜手轻轻拂过,花苞便吐出淡金色的蕊,与归元山方向飘来的“本源雾”交织,泛着朦胧的光晕。望舒站在星桥的最高处,手里握着那颗映出“一”字的珠子,珠身此刻变得通透,能看到里面流转的光纹——那是他们走过的所有路的缩影,蚀骨崖的棱角、空桑林的脉络、无妄海的波纹,都在其中缓缓转动,像条循环往复的河。
山门外的“通天桥”突然发出震动,桥身刻着的符文开始发光,不是三一门的制式,是种更古老的纹路,像无数个“一”字在跳跃。守山弟子踏着未消的残雪跑来,手里举着块开裂的玉石,石上的裂纹里渗出金色的液滴,“是归元山的信使!山里的‘本源石’开始‘哭’了,石泪滴在地上,长出的草都带着记忆,有的草叶上是焚天谷的火焰纹,有的是逐月湖的月影,可最中心的那株草,叶子却是空白的,山主说,是‘归一’的真意还没被唤醒,石才不肯映出起源。”
来者是个穿素色道袍的老者,名叫元一,袖口绣着半圈云纹,另一半云纹像是被刻意留白,他手里拄着根竹杖,杖头嵌着块本源石的碎片,碎片里能看到模糊的影像:有万物初生时的混沌,有生灵诞生时的微光,还有块巨大的石头悬浮在云海中,石面上刻满了符文,却在中心位置留着块巴掌大的空白,像被人硬生生挖去,“本源石本是归元山的‘根石’,能映照万物的来处,人对着石许愿,就能看到自己种族的起源,可三个月前开始‘留白’,先是映不出人的起源,接着是兽,现在连草木都映不出来了,山医说,石心被‘空无雾’堵住了,那雾不是别的,是‘还没明白的道理’凝结的。”他指着竹杖头的碎片,空白处正在扩大,“再这么下去,怕是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要被抹去。”
望舒接过竹杖,本源石碎片的空白处突然映出他掌心的胎记,胎记上的纹路与石上的符文产生共鸣,本源之种的花苞“唰”地绽放,淡金色的花瓣上浮现出无数生灵的剪影:有玄甲熊在万兽谷的怒吼,有泣珠贝在无妄海的开合,有寻踪蝶在迷雾泽的振翅……这些剪影都朝着花瓣中心的空白处聚集,却在靠近时消散,像被无形的墙挡住。掌心的胎记传来久违的悸动,不是疼痛,是种呼唤,像有什么东西在石的空白处等着他。
“石在等‘共通’的答案。”归真人偶突然开口,这是它第一次说完整的话,青铜嗓子里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却异常清晰,它指着碎片的空白处,“马先生刻在我心里的话:‘万物不同,却共享一息;起源各异,却同归一处’,空无雾不是堵,是在等这句话填满。”它脖子上的珠子们同时发亮,记心珠映出万物的痛,伴兽牙透出共生的暖,牵缘片织出牵绊的网,这些光都朝着碎片的空白处涌去,却在边缘处折返,像找不到入口的溪流。
李维辰和赵玄通并肩站在观星台,石桌上摊着幅泛黄的《归元图》,图上的归元山被无数线条缠绕,每条线都连接着一处他们去过的地方,“万法阁的镇阁秘录里提过,归元山是天地的‘脐’,本源石是脐上的‘痣’,记录着万物从‘一’到‘万’的过程。”赵玄通用手指划过图上的线条,线条顿时发光,“我们走过的路,其实是在绕着归元山画圈,蚀骨崖的痛是‘分’的开始,空桑林的生息是‘生’的过程,现在该走到‘合’的终点了——不是让万物变回相同,是让万物在不同里找到共通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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