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坐,听煜明说起去年在“观星台”夜观天象,见流星划过云海,即兴写下“星落云河碎,诗成夜气清”的趣事;明轩则说起如何在“听竹庵”听了整夜的竹雨,悟出“雨打千竿竹,诗成万壑秋”的心得。那抱琴的文人一时技痒,解下琴囊,弹奏起《松风操》,松涛声与琴韵相和,竟让众人恍若置身云端。
“妙哉!”陈墨轩击节叹道,“昔人云‘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今日得见两位雅集,方知诗画琴韵本是同源。”他忽然取出幅未完成的《云麓雅集图》,“斗胆请两位题诗,以为纪念。”
明轩看了看画中正在煮茶的煜明,忽然提笔在空白处题道:“松涛入弦语,云影落砚池。”煜明心领神会,接着题道:“共饮山间露,同吟世外诗。”末了,两人相视一笑——正是当年玉坠上的残诗,今日竟在这雅集上补全了。
第四节 暮云归思
夕阳西下时,众人在玉霄亭道别。陈墨轩等人背着琴囊,沿着山道渐渐远去,衣袂在暮云中若隐若现,恍若仙人归山。煜明与明轩却不急于下山,坐在亭中看云海被染成金红色,如同一幅流动的《赤壁赋图》。
“记得初遇时,你在‘问松亭’题诗,我在一旁磨墨。”明轩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里面装着三年来两人唱和的诗笺,“那时你写‘风抚林梢添韵致’,我接‘日临峰岭染烟葩’,如今看来,竟像是我们友情的注脚。”
煜明接过诗笺,见每张上都有两人修改的痕迹:有的是明轩用小楷注的“此处‘染’字改‘泼’更妙”,有的是煜明用朱笔圈的“‘韵致’可换‘逸趣’,更合松涛之态”。这些诗笺曾被山雨打湿过,被松烟墨染过,却始终被两人小心收藏,如同收藏着云麓山的每一寸风光。
“明日你便要赴州城参加秋试了。”煜明望着天边的归雁,声音轻了些,“此去山长水远,不知何时能再共饮松针露。”
明轩却笑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待我中了举人,便要在州城开个‘云麓诗社’,专收那些爱山爱水的文人。到时你带着云麓的云雾,我带着松涛的琴韵,怕什么山长水远?”他忽然取出个木雕笔架,上面刻着三只相互依偎的松鼠,“前日在山民家看到这木雕,觉得像极了我们——虽各在松枝,却共饮一溪泉。”
暮色渐浓时,两人起身下山。山径上的灯笼不知何时被山民点亮,昏黄的光映着松针上的露珠,如同散落的星子。走到“听涛涧”时,明轩忽然停住脚步,从怀中取出那半幅“松溪溅玉图”,借着月光题上尾款:“松溪溅玉处,有客共诗心。”
终节:墨里时光
三个月后,煜明收到明轩从州城寄来的信。信中夹着半幅拓片,正是那日在玉霄顶补全的玉坠诗句,旁边还有明轩的小楷批注:“前日与陈墨轩兄重游云麓,见山民已将此诗刻在‘问松亭’石柱上。过往岁月,竟在墨里生香,恍若昨日共饮松针露时。”
煜明望着窗外初雪,想起去年冬日与明轩在“观瀑台”堆的雪人,此刻想必已化作春泥,滋养着崖边的老梅。他取出狼毫笔,就着新磨的松烟墨,在信笺背面写下:“风抚山林添逸趣,日融峰际染霞光。此中胜景催心醉,岁月悠然墨里藏。”
笔尖落下时,窗外的雪忽然停了,一缕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案头的木雕笔架上。三只松鼠的眼睛仿佛在月光下闪动,恍若当年玉霄顶上的云影,又似松涛涧中的溅玉,将那些共同写诗、论画、听琴的时光,永远封存在云麓山的云雾里,封存在两个文人相惜的墨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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