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碎银般洒在青石板上,沈清欢跟着司墨的脚步往乐坊走,小腹的钝痛一阵紧似一阵,额角沁出薄汗。
她攥紧琵琶背带,指尖泛白——这具身子到底还是太弱了,两辈子的月信都被这破金手指搅得乱七八糟。
“慢些。”司墨突然停步,转身时披风带起一阵风,扫过她发间的银簪。
他没看她,目光却落在她微颤的指尖,“乐坊的门灯还亮着,不急。”
沈清欢一怔,随即明白他是看出自己不适。
前世被休时,她连喝药的钱都没有,哪有人会注意她月信时的疼?
这一世,连刀鞘都磨出茧的手,倒比绣娘更细致。
“劳烦司统领挂心。”她垂眸笑,声音却轻得像飘在风里,“不过是老毛病,挨过今夜就好。”
司墨没接话,只是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他的影子将她的影子完全罩住,像道移动的墙,隔开了巷子里穿堂的风。
到乐坊门口时,白璃正踮着脚扒门缝,见两人过来,慌忙退开,手指在胸前比划:“阿姊可算回来了!李妈妈说你再晚半个时辰,明早的晨课要加练三曲!”
沈清欢揉了揉她发顶,将琵琶交给她:“我去偏院取个东西,你先回房温《玉树后庭花》——明日李妈妈要是挑刺,你弹第二段时把尾音压半分。”
白璃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比划着“阿姊最聪明”,抱着琵琶跑远了。
司墨站在门外,看着那抹青衫消失在廊角,才从怀里摸出纸条:“明日辰时三刻,我在西市茶棚等你。陈博士去了终南山,得后日才回。”
沈清欢摸了摸发间银簪,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东西,此刻贴着头皮发烫。
“我有别的法子。”她抬头看他,眼里映着门灯的光,“乐坊里有个张伯,从前在教坊司当差,或许识得这些符号。”
司墨的手指在刀鞘上敲了两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你确定?”
“不确定。”沈清欢笑,“但总得试试。当年我娘被萧太后逼死时,张伯偷偷给过我半块米糕。他不是萧氏的人。”
司墨没再追问,将纸条重新塞回怀里:“明日我陪你去。”
“不用——”
“乐坊进出要腰牌。”他打断她,转身时披风翻卷如鸦羽,“我有禁军的腰牌。”
沈清欢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按在小腹上慢慢蹲下来。
夜风卷着墙根的枯叶打旋儿,她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前世她被休回娘家,连棺材本都被兄长骗走;这一世,倒有个人肯替她亮刀,替她守着秘密。
第二日辰时,沈清欢换了件素色襦裙,将银簪仔细别在鬓边。
白璃往她怀里塞了个暖手炉:“阿姊揣着,张伯住的柴房漏风。”
她捏了捏白璃的手,刚走到前院,就见司墨靠在朱漆门框上,玄色官服外罩了件青布短打,腰间的刀用粗布裹着,倒像个寻常的行商。
“李妈妈问起来,就说你表兄来送冬衣。”他递过个布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袄,“我查过,张伯原名叫张守义,二十年前在教坊司做杂役,儿子战死沙场后被萧太后安置到乐坊。”
沈清欢接过布包,指尖触到棉袄里层硬邦邦的东西——是块禁军腰牌。
她抬头看他,他正望着廊下的枯梅,耳尖微微发红:“以防万一。”
柴房在乐坊最北边,墙根结着薄霜,门环上挂着草绳编的门帘。
沈清欢掀开门帘,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土炕上堆着旧棉被,炕头小桌上摆着药罐,一个白发老人正蹲在地上拾柴火,听见动静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
“沈、沈娘子?”张伯的手一抖,柴火噼里啪啦掉了满地,“您、您怎么来了?”
沈清欢蹲下身帮他拾柴火:“张伯,我娘是沈若秋,您可记得?”
张伯的手抖得更厉害,药罐里的药汁噗噗往外冒:“记得,怎么不记得?若秋娘子的琵琶音儿,能把月亮都唱弯了……”他突然住嘴,警惕地看了眼司墨,“这位是?”
“我表兄。”沈清欢将布包递过去,“他给您带了冬衣。”
张伯接过布包,摸到腰牌时浑身一震。
他掀开布包看了眼,又慌忙裹紧,压低声音:“您是为若秋娘子的事来的?”
沈清欢从袖中取出纸条:“张伯,您识得这些符号么?”
张伯凑近看了眼,瞳孔剧烈收缩,手死死攥住纸条边缘,指节发白:“这是……这是教坊司的密谱!当年安史之乱前,宫里头的乐师怕乐谱失传,用古篆混着工尺谱编了套暗号,只有掌事的乐正和首席乐伎能识得!”
“我娘是首席乐伎?”沈清欢心跳如擂鼓。
张伯点头:“若秋娘子十六岁就封了乐正,后来……后来萧太后还是萧昭仪时,跟您娘学琵琶,您娘不肯教她‘天音三叠’,她就……”他突然住嘴,目光扫过司墨,“这位爷可信?”
司墨解下腰间的刀,放在桌上:“我是禁军司墨,若有虚言,这刀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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