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百零八道锁链崩断时,不周山巅的天道裂隙终于露出真容。那不是裂缝,而是只闭合的天眼,睫毛上凝着的不是眼屎,是亿万年积累的神血与民泪。
“原来天道一直在装睡。”杨戬将三尖两刃刀插进自己心口,用半神之血浇灌裂隙,“母亲当年劈开桃山,不是为了自由,是想让这天看看,它的孩子们在流血。”他转头看向哪吒,后者正用莲藕法身堵住裂隙的缺口,混天绫化作千万丝,缝补着天眼的睫毛。
“显圣真君,您看!”哪吒突然指着裂隙深处,那里浮现出无数光点,是被吞噬的凡人魂魄在集结,“他们的怨气化不了丹,成不了佛,却能做——”
“逆骨的柴火!”孙悟空突然将金箍棒插进裂隙最深处,棒身吸收着凡人的怒意,竟长成撑天巨柱,“当年女娲补天用的是五色石,今儿个咱们补天,就用这满身逆骨!”
暗魔宗宗主的身影突然在裂隙中炸开,他终于露出真容——半边脸是玉帝的威严,半边脸是如来的慈悲,胸口却嵌着暗魔宗的灭生核。“你们以为劈开天道,凡人就能活?”他的笑声震碎归墟,“天道之下,神妖皆为刍狗,只有我们……”
“只有你们,想当新的刍狗主人?”哪吒突然露出诡异的笑,莲藕法身崩裂的瞬间,混天绫卷着他的元神冲进裂隙,“可天道的眼睛,早就被你们喂瞎了——所以,我们就给它换双新的!”
裂隙突然发出刺眼金光,杨戬的天眼、孙悟空的火眼、哪吒的莲心,三团火光在裂隙中融合。不周山巅的碎骨自动拼接,形成一座连接三界的桥,桥板是仙神的逆骨,桥栏是凡人的断刃,桥面上刻着三个大字:逆骨道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穿透血云时,南天门的引路灯突然炸裂。瑶姬的残魂化作桃花雨,落在灌江口的废墟上,每片花瓣都写着“二郎,别信天规”。玉帝手中的吞灵丹“砰”地炸开,丹渣里滚出无数小猴的魂魄,它们抱着金粉,在丹炉里刻下“齐天大圣,回家”。
陈塘关的生魂碑轰然倒塌,李靖跪在碑前,发现碑底刻着哪吒当年剔骨时的血字:“爹,若天规要你忠孝,我便做那无骨逆子,替你看看,这天有没有心。”
而在不周山巅,三大反骨仔倚着新成的逆骨道坐下。杨戬的三尖两刃刀断了刃,却能劈开虚妄;孙悟空的金箍棒钝了尖,却能撬动天规;哪吒的莲藕法身碎成渣,却在裂隙中长出了新的莲——那是用凡人血泪浇灌的,永不向天道低头的莲。
远处,凡人的队伍正沿着逆骨道攀登。他们没有仙气,没有法宝,却举着农具、断剑、甚至是孩子的拨浪鼓。因为他们终于明白,这三界从来没有救世主,只有敢折断自己顺骨、长出逆骨的人,才能在这吃人的天道上,踏出一条人走的路。
而在天道裂隙的最深处,闭合的天眼终于颤动。它看见三个浑身浴血的身影,看见亿万举着火把的凡人,看见自己睫毛上凝结的,不再是神血,而是——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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