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荡开的涟漪中，林间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
林轩握紧星纹玉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脚下的泥土变得柔软，像某种活物般蠕动起来。
"第三关......"
苏婉儿的声音忽远忽近。她的小腿还在流血，但伤口渗出的血珠却悬浮在空中，迟迟不落。
小狐狸的尾巴炸成蓬松的一团："是问心阵！别碰那些——"
它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吞没。
黑暗
绝对的、压迫性的黑暗。
林轩尝试呼唤逆天珠，却发现灵力像被冻住一般，在经脉中寸步难行。裁星剑不知所踪，连指尖触碰皮肤的触感都变得模糊。
"轩儿......"
温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他猛地转身——
叶清璃站在一束光里，白衣胜雪。她的面容和记忆中分毫不差，连眼角那颗泪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娘......？"
声音卡在喉咙里。理智告诉他这是幻象，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
叶清璃微笑着伸出手，掌心躺着一颗糖。那是他五岁发烧时，娘亲从青云城买来的松子糖。
"来。"
她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狰狞的疤痕："娘带你回家。"
林轩的指尖颤抖着抬起。
就在即将触碰的刹那，余光瞥见她的影子——
那根本不是人形！
扭曲的影子里，无数细小的手臂在蠕动，像极了血溪底那些血傀鱼的触须。
"唰！"
他猛地后撤，幻象骤然破碎。
第一重幻境：贪念
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林轩身着华服，端坐在白玉王座上。脚下跪伏着青云门众人，连执法长老都额头贴地，瑟瑟发抖。
"陛下。"
苏婉儿一袭凤袍，捧着盛有逆天珠的金盘："九洲已尽归麾下。"
她的脖颈戴着锁灵环，眼神空洞如人偶。
小狐狸被铁链锁在王座旁，皮毛秃了大半，露出溃烂的伤口。
"这才是你想要的，对吧？"
另一个"林轩"从阴影中走出，容貌与他别无二致，只是眼角带着猩红纹路："权力、美人、复仇......"
他打了个响指。
王座前浮现出林浩的影像——正被万蚁啃噬，惨叫求饶。
"只要你点头。"
幻影蛊惑道："这一切都是你的。"
林轩闭了闭眼。
当他再度睁眼时，裁星剑已洞穿幻影咽喉。
"太拙劣了。"
剑锋搅碎幻影头颅的刹那，整个宫殿开始崩塌："你连我真正渴望什么都搞不清。
第二重幻境：恐惧
碎裂的金块化作腥臭血雨。
林轩站在尸山顶部，脚下踩着苏婉儿的尸体。她的心口插着裁星剑，银针散落一旁。
远处，小狐狸被钉在青铜柱上，逆天珠嵌在它额头，正贪婪地吸食着生命力。
"这是未来。"
黑袍林轩坐在尸堆上，把玩着一颗眼球："你终将变成你最憎恨的样子。"
他弹指射出一道血线，在林轩面前展开画面——
白发染血的林轩站在青云山巅，脚下是燃烧的九洲。苏婉儿抱着死去的婴儿，眼神怨毒。
"为了复仇，你会牺牲一切。"
黑袍的声音如附骨之疽："包括她。"
林轩的呼吸变得急促。
幻象中的婴儿，有着和苏婉儿一样的泪痣。
"滚......"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逆天珠突然发烫，烫得像是要烧穿胸腔。
剧痛中，他看清了黑袍的真面目——
那根本不是他的心魔。
是青云子的一缕分魂！
"找到你了。"
林轩狞笑着抓住黑袍手腕："老东西。"
真实幻境
黑袍尖叫着融化，露出血色的核心空间。
这里没有华丽布景，只有一间简陋的草屋。
五岁的林轩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染血的布偶。屋外电闪雷鸣，每次闪电亮起，都能看到门上越来越多的血手印。
"娘亲......"
小林轩呜咽着往墙角缩了缩："轩儿害怕......"
成年林轩僵在原地。
这是他最不愿回忆的夜晚——叶清璃被天机阁带走的那晚。
门外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
"吱呀......"
门开了一条缝。
不是记忆中的天机阁执事，而是胸口嵌着逆天珠的叶清璃。她的眼睛只剩下两个血洞，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
"轩儿乖。"
她伸出腐烂的手："跟娘去该去的地方......"
林轩的剑垂在身侧，重若千钧。
他知道这是幻象。
知道该一剑斩之。
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废物！"
小狐狸的声音突然炸响："她早死了！"
尖锐的疼痛从耳垂传来——是那家伙咬了他。
鲜血滴落的刹那，幻象出现裂痕。
林轩终于抬起剑，却听见"叶清璃"轻声说：
"你不想知道......青云子为什么选中你吗？"
剑锋停在她眉心。
"因为......"
她的嘴唇蠕动，吐出三个字。
林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破阵
星纹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
幻象如玻璃般碎裂，露出真实的场景——
林轩站在问心阵中央，裁星剑距离苏婉儿的咽喉只有半寸。
她脸色惨白，却一动不动。
"醒醒......"
她的眼泪落在剑锋上："求你......"
阵外，小狐狸正疯狂撕咬阵法屏障，满嘴是血。
林轩猛地撤剑，将苏婉儿拉进怀里。
"它让你看到了什么？"
她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襟。
林轩没有回答。
幻境最后的那三个字，依然在耳边回荡：
【你是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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