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单凭言语传递,即便于谦接受,也非朱瞻基所愿。
他要在于谦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而非给出直白的答案。
他知道,个人之力终究有限,纵使身为穿越者,他也只能改变自己亲眼所见或心中所想之事。
那些未见或遗忘的,自然难以做到周全。
加之身份限制,很多事他无法亲身介入。
唯有播撒一颗颗种子、一缕缕思想,待其生根发芽,方为正道。
而眼前于谦无疑是最佳人选。
年轻、聪慧,更重要的是品德经受过历史检验,值得信赖。
朱瞻基的一句话让于谦稍显错愕,心中先是一阵不服,觉得自己一向志向高远,绝非短视之辈。
但细细思量之下,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有局限,于是苦笑着拱手道:“承蒙指点,于谦受教。”
“不必客气。”
朱瞻基扬了扬下巴,笑言,“依我看,凭你的才智,不应只局限于大明及其邻邦。
若放眼更远处,你会发现,大洋彼岸或许藏着未知的天地,遍地黄金,异种作物,肥沃土地,甚至与我们不相上下的文明。”
他期待某一天能看到于谦为他的设想提供佐证,也希望有朝一日,大明的足迹遍布全球,大明的旗帜飘扬在每个角落,日月所及之处,尽属大明。
说完,庭院陷入寂静,于谦望着朱瞻基那带有些许深意的脸庞,心中莫名涌起*,对朱瞻基的话语记忆犹新。
随后,朱瞻基前往诏狱探望解缙。
解缙最近备受煎熬,因朱瞻基刻意为之,那些被派往诏狱的人看他时总带着怪异的眼神。
即使日常作息,他也常感到背后冷意袭人。
于是,即便张懋在饮食上从不亏待他,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解缙始终未能好好享受一餐。
恰逢朱瞻基到来,解缙岂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点了一桌酒菜。
“殿下,我有话说……”
解缙一手攥着烧鸡,旁若无人地啃着鸡腿,灌下一口酒,嚼碎鸡肉吞下去,满意地长舒一口气说道:“这些都是按您交代的,在《永乐大典》里筛选整理出来的,特别适合孩子开蒙的内容。”
朱瞻基充耳不闻,只顾翻阅手中的书册。
有些内容他熟悉,有些则陌生。
不得不说,解缙推荐的人选确实靠谱。
这本书无论是内容编排还是教学理念,都与当下的语言教育趋势高度契合。
文字简洁流畅,道理通俗易懂。
但朱瞻基看完后,还是忍不住摇头。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这个时代的小儿启蒙教育,归根结底就是《千字文》《百家姓》和《三字经》这三部经典。
而解缙他们编纂的这本书,本质上与那三本书差别不大。
用它来启蒙,和直接使用《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的效果差不多。
这样的书在这个时代作为启蒙教材并无不可,只是并非朱瞻基所期待的模样。
就拿《千字文》来说吧。
全文仅千字,除去一个“洁”
字重复一次外,其余均不重复,这就意味着熟读全篇就能掌握九百九十九个汉字。
然而这份挑战不容小觑。
不少字形相近且文章虽工整却缺乏识字规律可循。
要想牢牢记住每个字,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反复背诵。
能够倒背如流只是起步,更难的是能做到随口说出某个字便能立刻想起其在文中位置才算合格。
之后才能学习《百家姓》和《三字经》。
所以别看当时各种免费学堂遍布乡野,实际能达到识字水平的人却寥寥无几。
固然贫困家庭为生计所迫不得不放弃学业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启蒙教育的门槛过高。
即便有教师授课,也无法做到一对一逐字教学。
书中的内容如此,若非天赋异禀或课后有人指点,贫寒人家的孩子想靠读书改变命运,实属难事。
即便付出极大努力,耗时数年,也不一定能掌握那本仅千字的《千字文》。
而且即便掌握了,你也仅仅学会了其中的九百九十九个字。
但要用这寥寥九百九十个字写出一篇完整的文章,难度依旧不小。
若要学习其他常用字,则需了解当时的两种注音方法:直音与反切。
直音法即标注同音字,但这通常只适用于常见字,对于生僻字,即便标了音也可能读不准。
反切法则用两个汉字为另一字注音,其规则与现代汉语拼音相近,但也有诸多不便。
这两种方法都需要丰富的文字积累作为前提,才能理解得透彻。
而这些并非仅凭努力就能达成,还需专业人士持续指导才行。
投入大量时间却看不到成果,便有人会选择放弃。
朱瞻基看完书,随意合上,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解缙,说道:“这本书的内容并无差错,作为启蒙教材倒也合适。”
解缙听了,咀嚼食物的动作稍停,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笑道:“殿下也这么认为啊,我就说嘛,我解缙虽然其他方面不行,写书倒还是可以的!”
解缙说完,脸上浮现出几分自信。
朱瞻基看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内容虽好,但和当下其他启蒙书并无明显区别。”
见解缙的笑容凝固,朱瞻基接着说道:“我有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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