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温暖,如同回归母胎。
林渊的意识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缓缓上浮,第一个清晰的感知,是身下那片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光毯”,以及身边传来的、均匀而带着一丝奶香的呼吸声。
他艰难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朦胧的青金色光晕,柔和而不刺眼,将这方小小的空间映照得如同仙境。这不是溶洞,也不是任何他熟悉的地方。他能感觉到朱厌就蜷缩在他臂弯里,睡得正香,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眉心那点金红印记光芒内敛,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纯与活力。
“这里是……山海河洛图的内部空间?”林渊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记得系统提示过,河洛图开启了自动防御,庇护了他和朱厌的神魂核心。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惊奇地发现,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神魂撕裂的剧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空灵与……充实。
他立刻内视己身。
丹田之中,原本那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种子,此刻赫然化作了一缕约莫发丝粗细的、灰白与青金二色交织缠绕的奇异气旋!
那灰白色,带着一种源自太古洪荒的苍凉死寂,以及一种……终结与腐朽的韵味,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静”。
而那青金色,则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与煌煌的破邪之力,青代表着他自身初生的灵力与河洛图的本源,金则无疑是朱厌那淬炼过的“战阳煞”精华!
生死?腐朽与新生?瘟疫与净化?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力量,此刻却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方式,在他的丹田内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缓缓旋转,彼此纠缠,却又互不侵犯,形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生死玄力”!
“这……这算什么?阴阳同修?还是……病毒与杀毒软件共存了?”林渊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震撼与惊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缕“生死玄力”虽然微弱,但其蕴含的能量层级,远非寻常初阶修士的灵力可比!
更让他惊奇的是,他的神识之海,原本因强行共情蜚兽而几近崩溃,此刻却虽然依旧空旷,但核心处却多了一点米粒大小的、散发着柔和青光的“魂火”,坚韧不拔,仿佛在无尽废墟中重新燃起的希望。而那点魂火周围,隐隐缭绕着一丝丝灰白色的雾气,正是蜚兽那庞大怨念的残余,却被魂火散发出的青光以及更外层的一圈淡金色光晕(源自战阳煞)牢牢束缚、净化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诚不我欺啊!”林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虽然过程九死一生,但这次的收获,简直是脱胎换骨!
他小心翼翼地尝试调动丹田内那缕“生死玄力”。意念到处,那灰白与青金二色的气旋微微一颤,一股远超他预期的精纯能量顺着经脉流转,所过之处,原本因强行契约蜚兽而受损的经络,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拓宽、强化!
“好家伙!这恢复能力,简直比回春草还猛!”林渊又惊又喜。他能感觉到,这“生死玄力”中的灰白部分,似乎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特性,能瓦解损伤,再以青金部分的生机之力重塑,玄奥无比。
就在他沉浸在这新力量带来的惊喜中时,一声带着无尽悲伤与困惑的低沉意念,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如同遥远古寺的钟鸣,带着穿透灵魂的苍凉:
“……为何……救我……”
是蜚!
林渊心中一凛,立刻循着那意念的源头探去。在他的神识之海深处,除了他自己的魂火,还多了一个被层层叠叠的青铜罗盘虚影以及灰白雾气包裹的、模糊不清的巨大兽影。那兽影散发着无尽的悲伤与疲惫,以及对林渊这个“契约者”的极度困惑。
“蜚?”林渊尝试着用通灵模块传递意念。虽然模块受损,但与已契约的蜚兽沟通,似乎顺畅了不少。
“……汝……不惧吾之瘟疫……不弃吾之怨恨……为何?”蜚的意念断断续续,却清晰地表达了它的不解。它被囚禁了无尽岁月,所遇生灵,无不视它为灾厄,避之唯恐不及,何曾有人愿意承载它的痛苦,甚至试图理解它的过往?
林渊沉默了片刻,认真地回应道:“因为我看到,你并非生来为恶。而且,我答应过你,会想办法,让你真正摆脱这无尽的囚禁与折磨,让你不再是瘟疫的化身,而是……你自己。”
“……自己……”蜚的意念中,那股悲伤似乎更浓了,却也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渴望。它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自己”为何物了。
林渊知道,净化蜚兽的怨念,助它恢复本源,将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会轻易放弃。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颠覆传统修真观念,建立人兽共存的新秩序”这个看似遥远的目标,更是因为,他在蜚兽那无尽的痛苦记忆中,看到了一丝与自己相似的……不甘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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