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跳小心！"霍无赖的唱腔突然破了音。
林小跳只觉后颈一凉，回头正看见缺脸女鬼的手穿透她的肩膀，指甲尖抵在她喉结上。
她浑身发软，连喊都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女鬼的嘴咧到耳根，黑洞洞的喉咙里伸出条蛇信子似的舌头。
"惊堂木！"霍无赖的吼声炸在耳边。
林小跳猛地反应过来，从腰间摸出说书用的惊堂木——这是她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是前朝捕快的"断案木"，敲下去能定人心魄。
她咬着牙把惊堂木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脆响，像炸了个小雷。
女鬼的手"唰"地缩了回去，发出刺耳的尖叫。
林小跳浑身一松，踉跄着栽进青铜匣里，匣盖"咔"地弹开，一张泛黄的纸页"扑棱"一声飘出来，正落在她脚边。
她捡起来一看，差点咬到舌头。
纸页边角烧得焦黑，上面用朱砂写着"霍氏宗谱"四个大字，再往下看，赫然是"霍承渊，字无涯，永宁三十三年卒于城隍庙"——这是霍无赖的本名！
"我祖宗的谱？"林小跳抬头看向霍无赖，正撞见他盯着纸页发愣，魂体都虚了几分，"你、你当年..."
"小跳！"
一声冷喝打断了她的话。
陆九霄带着三个捕快从庙门冲进来，腰刀出鞘，寒光映得神像上的金漆都褪了色。
他扫了眼满地飘着的鬼，又看了看林小跳手里的宗谱残页，眉峰皱成个"川"字："林姑娘好兴致，大清早就来城隍庙会鬼？"
"陆捕头！"林小跳赶紧把宗谱塞进怀里，"我们是来查哭灵的，崔大娘可以作证——"
"崔大娘？"陆九霄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崔氏，"您看见他们做什么了？"
崔大娘抖得像筛糠，嘴唇张了张，愣是没说出话。
林小跳急得直跺脚："我们真没搞鬼！
是这些鬼先——"
"带回去。"陆九霄打断她，冲捕快使了个眼色，"回衙门再问。"
"陆九霄你讲不讲理！"林小跳躲着捕快的手往后退，后背抵上供桌，青铜匣突然"嗡"地一声，那哭声比刚才更凄厉了，像是有无数孩子在同时尖叫。
她低头一看，匣子里不知何时爬满了青灰色的手，正抓着匣沿往外挣。
"小跳！"霍无赖的魂体"唰"地钻进银簪，"拿上宗谱跑！"
可陆九霄的捕快已经围了上来。
林小跳攥紧怀里的宗谱，看着陆九霄冷硬的脸，突然觉得这案子比血字悬案更麻烦——毕竟血字不会拿捕快当挡箭牌啊！
"陆捕头！"她拔高声音，"那青铜匣里的东西要出来了，你现在抓我，等会儿——"
"等会儿如何？"陆九霄抽刀指着她，"难不成还能掀了衙门？"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脆响。
林小跳转头，正看见地缝里的青石板裂开蛛网似的纹路，青铜匣"咚"地掉了下去，只留下满地抓痕。
而那哭声，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庙外，像根细针，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陆九霄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刚要开口，林小跳怀里的宗谱突然发烫，烫得她差点松手。
她低头一看，残页上的朱砂字正在渗出血珠，一滴一滴，在她手心里晕开个小血花。
"走。"陆九霄咬了咬牙，刀背敲了敲林小跳的肩膀，"回衙门慢慢说。"
林小跳跟着捕快走出门时，回头望了眼城隍庙。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檐角铜铃还在晃，丁零当啷的，像是有人在说："别急啊，这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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