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听到“大舅哥”的称呼,方洛伊一下子笑出了声:“谢谢绍杰哥。”
唐绍杰见她笑容明媚,不禁有些恍神,到底还是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了别人,心里透出的苦涩缓缓漫过舌尖,他向来情绪内敛,极少在人前表露,此刻忽然就不想隐藏了。
方洛伊在看到他眼中的脆弱时,内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唐绍杰在她跟顾维琛分手不久后就找到她,对她表了白,只是那时候,她在情伤里还没走出来,而那点小时候的情愫也早就时过境迁,她当时就拒绝了,之后唐绍杰并没有纠缠,继续退回到了哥哥的位置。
这些年,她真心把唐绍杰当成亲哥哥,此时,她才忽然明白,原来唐绍杰从未放下过她,正当她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唐绍杰忽然极轻的笑了笑:“回去吧,我该走了。”
方洛伊的心里满是歉意:“绍杰哥……我……”
唐绍杰却直接拿话堵住了她:“除非你想离婚,否则就别说了。”
方洛伊顿时哑口无言,她默默转了身,走了几步还是转身跑了回来:“绍杰哥,我还是要说,小的时候我就是单纯觉得你好,学习好,脾气好,长得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孩子,其实我那时候并不懂什么,就觉得你一个很完美的人……”
唐绍杰看她说得急切,笑道:“结婚了还给我派张好人卡,是生怕我不够难过。”
方洛伊从未想过,她少女时期的的一句话,竟在此后数年生出丝网,将唐绍杰缠绕了这么久,她想亲手把那层网扒掉。
唐绍杰神情已然淡定:“你是要告诉我,你那个时候并没有真的喜欢我?”
方洛伊抿了抿唇:“不是男女的喜欢,是崇拜。”
其实唐绍杰明白,她的那句“喜欢”不过就是一时的小小心动,并不能承载多少真正的感情,那样的喜欢其实并不是钟情,可谁说他是因为她那句“喜欢”才开始中意她的呢。
“行了,我知道了。你放心,现在在我眼里,你和唐钰是一样的。”顿了顿,唐绍杰又说:“向东是个靠得住的人,配得上你。”
方洛伊鼻尖发酸:“哥,你和唐唐一定都要幸福。”
唐绍杰点头:“好,去吧。”
看着方洛伊的身影进了小区大门,唐绍杰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在指尖捻了捻,最终仍塞了回去,他坐进车里,并没有发动车子,而是从副驾驶中控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副毛线手套,棕色与咖色相间,已经起了球,一眼就能看出经常佩戴。
他仍然记得方洛伊低着头将这副手套塞到他手里时红透的耳根,此后经年,无论他去哪里,都带着这副手套,如今,应该要放下了。
“咚咚咚”,车窗被敲响,唐绍杰抬头,印入眼帘的是向东带笑的脸庞,他按下车窗。
向东瞄了眼手套:“要陪你喝一杯吗?”
唐绍杰嗤笑一声:“刚才还盯老婆盯得那么紧,这会儿倒不回去陪着了?”
向东揉了揉鼻子:“把情敌按死在安全范围外,同样重要。”
“滚!”唐绍杰启动车子,升上车窗,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嗯,大舅哥人品不错,就是脾气差了点。
方洛伊将唐绍杰给的东西和她丰厚的“资产”放在了一起,向晚给了她一个保险箱,专门放她的东西,看着这么多贵重物品,她只觉得头脑发沉。
“怎么,清点财产哪?”向东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洛伊索性就地坐了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点,点不清。”
向东在她身边坐下,拿起唐绍杰的那个袋子,边打开边问:“大舅哥给了你什么?”
方洛伊琢磨着这个东西怎么还给唐家:“你说,等绍杰哥结婚有了孩子,我把这个送给孩子行不行?”
向东笑着逗她:“你把他送给你的再送给他的孩子,不太好吧,万一他老婆吃醋怎么办?影响人家夫妻关系。”
“啊?!”方洛伊瞪大眼睛,“不至于吧……那怎么办?”
向东朝保险箱扫了一眼:“你这么多资产呢,随便挑一件回礼不就行了。”
方洛伊转头朝他极其敷衍地假笑:“谢谢你给我出主意。”
向东低头偷笑:“还有啊,万一你绍杰哥不结婚呢?万一他结婚不生孩子呢?你这礼不是回不过去了。”
方洛伊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想理他。
向东从墨绿的丝绒盒子里拿起了那对耳钉,仔细端详起来。
方洛伊见他看得认真,不禁好奇:“这耳钉有什么特别吗?”
向东将耳钉放好:“这对耳钉是6年前Y国拍卖会上的,晚姐在现场,很喜欢这对耳钉,还拍了照片给我,但最后被别人拍走了,说是要用这对耳钉去跟喜欢的人表白。”
6年前?方洛伊回忆着,那年暑假,唐绍杰确实回国呆了几天,她那时刚跟顾维琛在一起,每天都捧着手机发信息,根本没注意唐绍杰。
“呵。”向东笑得揶揄,“看来是某人想要表白,结果被表白的那个刚刚有了男朋友,所以这个东西就送不出去了。”
方洛伊怔愣着。
“你知道这对耳钉叫什么名字吗?”向东歪着头看她。
方洛伊看着耳钉摇头。
“这对耳钉叫‘钟情’。”向东从手机上搜出一张图片,递给方洛伊看,正是这对耳钉的详情介绍。看方洛伊不说话,向东逗她:“后悔啦?”
方洛伊仍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向东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她才回过神,她大概能明白唐绍杰的意思,这是对“钟情”于她的一个了断,那份起于少年时的情感最终划上了句号。
“遗憾吗?”向东收了玩笑的语气,“唐绍杰挺好的,如果他在最初就跟你表白,或者在你跟顾维琛分手后,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你们可能真的像唐钰说的那样,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虽然知道不可能发生了,但向东的心里仍有些酸。
“人生没有‘如果’的。”方洛伊轻声说,“每个人走的其实都是自己必然会走的路。”
“洛伊,东东,你俩过来一下。”向晚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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