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当归的白马人立而起。
他忽然想起乞丐临走时那个诡异的笑容。
"西边三里!"雀翎突然指着地面。
青鸢的银针在指间化作三道寒芒:"分头堵截!"她的黑马一个急转,抄向右侧岔路。
月光下,一串发光的脚印蜿蜒指向西方,每个脚印里都浮动着那个树形符号。
三人策马追去时,谁都没注意到茶摊独眼老板的举动——他正用铁勺搅动着那锅永远煮不开的肉汤,勺底隐约露出与兽皮上一模一样的古老纹路...
李当归猛然勒马。
前方百步外,一座破败的庙宇矗立在荒丘上。
残垣断壁间蔓草横生,半扇朱漆剥落的庙门在风中吱呀作响。
月光照在斑驳的匾额上,隐约可见"十方"二字。
乞丐的身影在庙门前一闪,消失了。
破庙内,月光从残破的屋顶漏下,斑驳地洒在那尊斑驳的佛像上。
乞丐站在佛前,褴褛的衣衫在夜风中轻轻飘动,此刻他的身影竟显得异常挺拔。
雀翎一个箭步冲上前,灰白长发在身后扬起:"把兽皮还来!"
乞丐却只是懒洋洋地抬手一指。
角落的杂草堆里,那张记载着古老符号的兽皮被随意丢弃,上面甚至还沾着几根枯草和泥土。
雀翎立刻扑过去,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兽皮,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仔细地拍去上面的灰尘,又用袖子反复擦拭,灰白的眸子里闪烁着心疼的光芒。
那专注而虔诚的模样,活像个在垃圾堆里找回至宝的拾荒者,看起来有些可怜。
李当归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白马在他身后不安地踏着蹄子。
"你知不知道——"他的声音在破庙中回荡,"为了这张兽皮,我们差点死在极北之地!"
乞丐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破庙的梁柱间回荡,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脏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泪痕。
"哈哈哈...代价?"他抹着眼泪,声音突然变得清朗,"那你们可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三人一时语塞。
月光照在兽皮上,那些符号依然神秘难解。
乞丐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刀:"连自己拼死保护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它和垃圾有什么区别?"
他缓步走向佛像,破烂的衣袖拂过香案。
令人吃惊的是,案上厚厚的灰尘竟自动分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纹路,与兽皮上的符号竟然有些相似!
"你们以为..."乞丐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极北之地的秘密,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解读的吗?"
破庙外,夜风突然大作。
庙门"砰"地关上,将四人封在这方寸之地。
青鸢的银针已经出手,却在距离乞丐咽喉三寸处突然凝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雀翎紧紧抱着兽皮,突然发现上面的符号正在发光。
乞丐的笑声渐渐止息,破庙内重归寂静。
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在斑驳的地面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我有办法解开上面的秘密。"乞丐突然开口,声音不再嘶哑,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青鸢的银针仍悬在半空,闻言微微一颤。
雀翎抱着兽皮的手指收紧,灰白的眸子里满是警惕与怀疑。
"不信?"乞丐耸耸肩,转身就要往佛像后走去,"那就请便吧。"
"前辈请留步!"
李当归上前一步,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白马在他身后不安地踏着蹄子。
"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他抬起头,目光诚恳,"前辈装疯卖傻引我们来此,想必是有意相助。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请前辈为我答疑解惑,好挽救黎明百姓。"
乞丐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身,脏污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黎明?百姓?哼!你张口闭口就是黎民百姓..."他忽然逼近李当归,"可你真正了解过黎民百姓吗?"
李当归一怔。
破庙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当归从小在百草堂长大,两个姐姐把他捧在手心。
进了军营,有将军护着,有白先生教着...
佛像前的香炉突然无风自动,炉灰在空中飞舞,李当归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个模糊的画面——李灵芝熬夜煎药的背影,宁芙在校场指导他剑术的身影,白泽在灯下讲解卦象的侧颜...
到了北方,俱卢族人又把自己当救世主供着。
他本以为白虎城里的商贩、农夫就是天下百姓的全部?
可现在想来,真是天真。
李当归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想起自己确实从未真正走进过那些阴暗的巷弄,没见过那些连白虎城最便宜的药材都买不起的病人,更没体会过为了一口饭可以出卖尊严的绝望...
雀翎突然上前一步:"前辈既然知道这么多,"她的骨笛指向地上的兽皮,"可否告诉我们,这些符号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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