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
油灯摇曳。
女人没有立即离开,她站在帐帘旁,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李当归仍紧握着那半截木棍,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没有喊人——他感觉到,这个雨女似乎有话要说。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南下?”李当归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极北之地……真的无法生存吗?”
女人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挥,帐内的水汽凝结成一片薄薄的冰幕,隔断了外界的声音。
“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李当归从未听过的疲惫,“极北之地……早已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了。”
她指尖轻点,继续缓缓说道——
“北境是整个大陆最寒冷、最贫瘠的地区,冬季漫长而残酷。”
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风雪之神」却赐予了北境部落吃苦耐劳的性格。”
李当归怔住了:“「风雪之神」?”
“是我们的‘祖灵’,我们多数人信奉祖灵,遵循古老传统,与自然和平共处。”
“但是...长夜将至。”她继续道,“「凛冬末日」即将到来。”
“永夜...威胁着每一个活人...”女人的声音带着苦涩,“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想办法南迁,寻求一丝生机……”
"你们凭什么确定?"李当归死死盯着她。
"预言。"她简短地回答,"每个北境人都知道。"
"预言?"李当归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刺,他想起了儿时听街坊老爷爷讲述的各种天马行空的故事。
"我小时候也听过不少预言——说天会塌,地会裂,妖魔会从地底爬出来吃人。"他攥紧木棍,"你觉得我会信?"
"你可以不信预言,但我的族人不断的被饿死冻毙,这是事实。"女人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换做是你,你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情况发生吗?”
李当归的指节发白:"那你们就放毒雾?散瘟疫?"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些平民做错了什么?"
"错在活得太安逸。"她突然上前一步,李当归闻到她身上冰雪混着血的味道,"你以为我们愿意当侵略者?我的族人正在饿死——真正的饿死,不是你们南方人喊饿时那种撒娇。"
帐外传来脚步声。
冰幕"咔嚓"碎裂。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被风吹散的雾:"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眼里还有人性。"
最后一缕雾气消散前,他听见她说:"等永夜真正降临时,你会想起今天——然后明白,我们才是最先看见真相的人。"
......
当巡逻的士兵掀开帐帘时,只看到李当归独自站在翻倒的药架旁,肩头的伤口已经止血。
“小李大夫?你没事吧?”
李当归回过神,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落在掌心——那里有一道未干的水痕,是女人消失前弹在他手上的。
……
在李当归和白泽的帮助下,疫情完全消失。
他们也是时候返回白虎城了。
晨雾未散,两匹快马已离开黑水河营地。
李当归回头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营帐,那里现在已不再有痛苦的呻吟,取而代之的是士兵操练的呼喝声。
白泽策马在前,白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一片不染尘埃的云。
“白教习。”李当归终于忍不住开口,“北境部落……真的必须死战到底吗?”
白泽没有立即回答。
马匹踏过浅溪,溅起的水花惊飞了几只藏在芦苇中的野鸭。
过了一会儿后,白泽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
“你见过冻原上的狼群吗?”白泽突然问。
李当归一愣:“没有。”
“寒冬降临时,食物匮乏,狼会做两件事——”白泽勒住缰绳,马匹停下脚步,“要么迁徙,要么啃食同类的尸体。”
他的目光投向北方隐约的山影。
“北境人选择了迁徙。”
白泽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缓缓展开。
竹简上的文字如同活物般在光线下扭曲变幻。
“三百年前,南北之间有过和约。”他的指尖划过某段文字,“允许他们在黑水河北岸牧马,以一些货物换取粮食。”
“那为什么……”
"因为牧马场永远比不上沃野千里、房屋遍地。"白泽突然合拢竹简,发出清脆的"啪"声,"当他们发现南方人坐在粮仓里取暖时,交易的秤杆就倾斜了。"
“当一族要的不是共存,而是取代时,战争就不可避免。”
李当归握紧缰绳,想起雨女最后的低语。
马蹄踏过碎石小路,扬起细碎的尘埃。
李当归沉默地跟在白泽身后。
“若他们是被逼的呢?听说北境有预言——”
"那便是天要亡我,非战之罪。"白泽直接打断,“你已经见过俱卢族的雨女了,是也不是?”
白泽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却让李当归心头一跳。
“您……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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