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夷族想与我朝达成边境贸易通路，众爱卿有何看法？”
承元帝稳坐高堂之上，垂下的珠帘中让人看不清神色，声音沉沉传来。
“启禀陛下，”见大殿中的人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两个都在斟酌，姜辰持笏向前一步。
“北夷一族对我朝觊觎多年，若不是王将军在望天阙的掣肘，我朝边境必会有时时侵扰之患。”姜辰满是皱纹的脸上是一派坚定之色，“北夷释放的求和信号，极有可能是陷阱啊！”
承元帝听完不置可否，神色未动，静观着底下的臣子人心涌动。
北静王接收到来自上首的眼神示意，走上前躬身行礼道，“陛下，微臣以为两国贸易，是互通有无、宣扬国威的大好时机，若是趁此机会，将北夷收为己用，我朝受益无穷。”
姜辰已经花白的眉头紧皱，这群世袭的公爵好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忘了北夷是何等凶猛野性，怎会轻易被驯服？
“陛下......”
“太子，你如何看？”承元帝淡淡抬手，将姜辰未说完的话压下去，视线转移到了阶下，身形尚且显得稚嫩的太子身上。
大殿中安静下来，陛下公然对太子发问，还是如此尖锐的问题，这是试探还是培养之意？
周遭空气流动的压抑而缓慢，成允释穿着象征太子身份的蟒袍上前一步，“儿臣以为姜尚书的看法确实诚恳，”
姜辰扭头看向立在身侧的北静王，只见他脸上神色平静。
“只是保守有余，魄力不足。开通商路一事若进行的顺利，那必会有益我朝。”
果不其然，太子殿下的后半句话画风突转，还是倾向于开放门户。姜辰也不是不理解，皇子们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急于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自己。
却不知此事事关重大，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北境战乱经年不断，微臣以为不需为蛮夷之族的一点资源，开出一个北部缺口，威胁我朝安危。”姜辰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深深一躬鞠下去，老臣风度尽显。
成允释眸色一暗，手持象笏神态谦卑，只等着高堂之上的帝王最后下决策。
父皇苦于北夷不平已久，又不想兵权一直把持在驻守望天阙的王家人手中。若是北夷与中原贸易路线打通，那么王行琛就不需要常驻望天阙，兵权自然就容易收回来了。
“事关重大，还需再议。”
领会到皇帝的视线，福禄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承元帝解决了些不太紧急的日常事务后，结束了今日早朝。
成允释掸了掸袖子，向外走去。
“太子殿下留步！”福禄躬身趋步走到太子身侧，“陛下有请。”
年幼的太子神情未变，与周围的几位大人拱手告别，抬步向着御书房走去。
“儿臣参见父皇。”成允释躬身行礼。
承元帝背对着书案，叹了口气，“起来吧。”
面对马上长成的太子，承元帝眸中暗色一闪而过，“姜爱卿执掌礼部大事多年，沉稳有余，已经没有了往前走的冲劲，朕有意让你多接触些礼部事宜。”
“不日便是北夷使者进京参加端午盛会的日子，释儿好生准备吧。”
成允释垂眸行礼应是，姿态极为恭敬，眸中却是一片嘲讽之色。
他这个父皇在国公府手底下讨生活，平生最大的理想便是收敛皇权势力。然而却不敢放手让底下的儿子们掌管权利。
从一个老臣手中收回礼部的权力又有多少？真正要图谋的，应该是王行琛回京后手上的兵符。
......
“明日便是端午盛宴，多谢裴小姐这段时间的鼎力相助。”郭清佳这句话是真心的，停下脚步来，向着面前面容较好的女孩行了一礼。
裴柚将人扶起，脸上扬起温软的笑意，“郭司乐言重啦，还剩下最后一日，让大家在练一下就散了，好生休息吧。”
裴柚对舞姬们的管理粗中有细，并不吝啬于给大家休息时间，有时还会有些小奖励发下去。但是若是看着小姑娘温温柔柔好脾气，那也是大错特错了。
能做好却不做，在裴柚这里是罪加一等的大事情。所以刚开始接受训练时，裴柚就大刀阔斧得直接砍掉了姜尚书选上来的许多人。
如今留下的，都是能够好好做事，且能力出众的佼佼者。
裴柚在练舞厅中留了一段时间，看着大家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才起身离开。
姜辰匆匆走向练舞厅，便在入口处正巧碰到了往外走的裴柚，“裴丫头！”
姜辰事务繁忙，并不常在教坊司，裴柚只在有时见他一下，“姜大人，今天的练习结束啦。”
少女音色纯净清脆，落在姜辰耳中只觉得一片舒心，果然女娃娃才是让人贴心的小棉袄。
“辛苦辛苦，”姜辰想到自己想要说的话，还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在脸上的皱纹能遮得住红晕。
“明日的宴席特殊一些，恰逢北夷使者前来谋求互通贸易一事，为扬我朝国威......”
裴柚皮笑肉不笑得看面前的白胡子老头说了一堆口水话，“说重点。”
“能不能早点来？”
裴柚放弃抵抗得闭了闭眼，“姜大人，这是额外的价钱。”
谈钱那就好说多了，姜辰大手一挥，“五十两黄金！”
裴柚殷红的唇瓣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好嘞，您就瞧好吧。”
一场交易做的两方都很舒心，裴柚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然后忽然想到姜辰刚刚说的北夷使者一事，嘴边的笑容忽然就收的住了。
“北夷使者？”
姜辰见他感兴趣的样子，忙左右四下瞧了瞧，将裴柚往旁边拽了拽，“裴丫头，可不敢妄议朝政！”
裴柚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也没了兴致，撇撇嘴道，“不说算了。”
“诶，其实也就是北夷想跟咱们打通贸易通道。”姜辰紧接着开口。
“这不是挺好的吗。”裴柚回的随意，这人身上就是长了一根反骨，你非要说了，我反而不愿意听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姜辰不欲将自己的心酸细说，唉声叹气两句，也就将人放了。
与姜辰分走两路，裴柚正打算告知锦瑟，明早给她行针，就见她房中的宫女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来得正好，明早我去锦瑟......”
“小姐，锦瑟姑娘她，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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