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槌敲在錾子上的声音比往日更轻快。我蹲在银匠铺门口,看扎戈大叔给蜜儿的长命锁做最后修整。老爷子今天换了身新褂子,连常年沾着银粉的指甲缝都刷得干干净净。
"往左偏点。"我忍不住指点。银锁背面那个"蜜"字的最后一捺,在我看来还不够舒展。
扎戈大叔的浓眉立刻拧成疙瘩:"你行你来?"说着却真把錾子递过来。我手心顿时沁出冷汗——这一个月虽然常打下手,但碰精细活还是头回。
阿依莎的嗤笑从里屋传来:"爸,别逗他了,昨天他连奶瓶都拧不好。"
我红着脸低头,手里的银槌突然被抽走。扎戈大叔哼了声,从怀中掏出个红布包:"给。"展开是枚小巧的银铃铛,铃舌做成蜂巢形状,"拴蜜儿脚腕上,省得你们汉人总用电子监控器。"
这铃铛工艺精妙得让我咋舌。每个蜂巢孔洞都镂空得均匀透亮,轻轻一晃,声音清透得像山泉水。老爷子看似嫌弃,实则把我看阿依莎情书时对"蜜"字的描述全记在心里了。
"阿爸!"阿依莎突然惊呼,"蜜儿睁眼了!"
我们冲进内室。晨光透过蓝靛染的窗布,在摇篮里投下温柔的光斑。蜜儿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啃小手,见到扎戈大叔,突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瞧瞧!"老爷子得意得胡子翘起来,"认得外公呢!"
阿依莎裹着蜜儿往我怀里塞:"快,满月礼前让阿爸抱抱。"她产后恢复得不错,只是腰身还没完全回去,走起路来仍带着孕时的摇摆。
蜜儿在我臂弯里轻得像片云。这一个月我仍不敢熟练抱她,总怕碰坏这个早产的小家伙。她今天穿着阿依莎连夜赶制的绣花袄——正面是哈尼族的蝴蝶纹,背面却绣着我老家的如意结。
寨老浑厚的吆喝声从晒谷场传来。扎戈大叔急忙往火塘里添了把松枝,青烟立刻裹着清香漫开。这是哈尼族的规矩——满月礼前要用烟熏走"阴眼鬼"。
晒谷场上早已人头攒动。寨子里的人带着红鸡蛋、糯米糕,最让我吃惊的是大刘居然带着养蜂队的兄弟们来了,十几个汉子清一色穿着借来的哈尼对襟衫,活像群误入山寨的狗熊。
"惊喜吧?"大刘把礼盒塞给我,"这是蜂胶软糖,给弟妹补身子。"他凑近我耳边,"基地出事了,等你回去再说。"
没等我追问,铜锣声骤然响起。阿依莎抱着蜜儿出现在竹楼台阶上,她今天梳了高髻,发间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人群爆发欢呼,几个哈尼姑娘开始往新人身上抛洒金合欢花瓣。
"第一步,踏福袋!"寨老高喊。阿依莎小心翼翼踩过装满五谷的麻布袋,每一步都引来阵阵喝彩。当走到第七步时,她突然把蜜儿递给我:"该阿爸了。"
我僵在原地。按哈尼习俗,父亲要在满月礼上单独抱孩子走完剩下的仪式。蜜儿似乎感应到我的紧张,小嘴一瘪就要哭。情急之下,我摸出兜里的蜂王浆棒棒糖——这招平时百试百灵。
"汉人的邪门玩意!"扎戈大叔怒喝,却见蜜儿已经含着糖破涕为笑。老爷子翻个白眼,往我怀里塞了块绣着蜘蛛纹的蓝布:"至少用这个兜着!哈尼娃娃都要沾沾蜘蛛神的巧劲。"
接下来的流程像场甜蜜的折磨。我抱着蜜儿过火盆时差点燎着衣角;给她点朱砂额印时手抖得像筛糠;最要命的是"认亲礼",要依次给寨子里长辈敬酒。当轮到扎戈大叔时,老爷子突然掏出一对银镯套在蜜儿手上:"戴着!避邪的!"
银镯内侧刻着精细的蜂巢纹,外侧却是哈尼族传说中的护身神兽。我眼眶发热,这分明是老爷子熬了多少夜才打出来的。
宴席持续到日头西斜。蜜儿早被阿依莎抱回屋喂奶,我却被灌得脚步虚浮。经过银匠铺时,听见扎戈大叔正跟寨老炫耀:"看见没?我外孙女会同时抓蜜勺和银铃!以后准是个左右开弓的巧匠!"
月光下,我摸到后院水缸前洗脸。阿依莎悄悄从背后环住我的腰:"今天开心吗?"她身上还带着米酒的甜香。
我转身把她被银饰压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就是...蜜儿抓周时你爸放的那些银器..."
"吃醋了?"她踮脚咬我耳朵,"放心,等她会跑了,我教她认蜂箱。"
夜风拂过晒谷场,带走满地的花瓣。远处传来大刘他们学唱的哈尼敬酒歌,荒腔走板得令人发笑。阿依莎突然正色:"对了,大刘哥说的基地..."
"明天一早就回去。"我叹气,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衣襟上的蜂巢绣纹,"你先别跟阿爸说,他最近心脏不好。"
阿依莎沉默片刻,突然拽着我往屋里走:"来,给你看个东西。"
梳妆台上摆着本手账。翻开第一页贴着蜜儿的足印,旁边是医院体检表;往后翻,居然记录着我每次往返昆明和山寨的里程数,最新一页写着:"今日满月礼,爽朗抱娃姿势进步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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