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给我!"苏栀扑过去抢苏桐手里的直播设备,画面中井口涌出的黑发已经缠住了镜头,"这东西在吸收活人生气!"
苏桐死死攥着自拍杆后退:"十万人在线!这流量够我们买新车了!"此时他忽然僵住,瞳孔里倒映出井水翻涌的漩涡,"姐……水里有一张脸……"
李伯的铜钱剑劈开手机屏幕的刹那,井底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苏栀看见黑发缩回了井中,水面浮起一个褪色的拨浪鼓,鼓面画着穿碎花袄的女童。
"戌时三刻,阴物现形。"李伯用朱砂在井沿画出血符,"去祠堂请家谱,真相都在……"
"真相就是你杀过人!"苏桐突然指着老人厉喝,"你小腿的烫伤是救火留下的!二十年前是你放的火!"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苏栀抹开眼前的雨水,发现弟弟右手小指以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曲——那是母亲生前常做的佛手势。
这时祠堂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苏栀举着应急灯照向了神龛。二十八盏长明灯早已干涸,供桌上摆着一个青玉匣,锁眼处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
"用你的血。"李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家嫡系血脉才能开锁。"
苏栀咬破手指,将指尖的血珠抹在锁孔上,匣内传出了机械转动的脆响。泛黄的家谱自动展开,她看见自己的名字旁画着一枚朱砂符咒,而苏桐那页被撕去了一大半。
"双生子犯阴煞。"李伯的煤油灯照亮了残缺的族规,"苏氏家训第七条,若遇孪生,留长弃幼。"
这时苏桐突然笑出声:"老头你编故事也靠谱点,我和我姐差三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应急灯光束下,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竟完全重叠。
此时惊雷又一次劈中了院中的槐树,燃烧的枝干砸穿了祠堂正屋的屋顶。苏栀在热浪中抓住苏桐的手腕:"去阁楼!那里有……"
"阿姊要去藏日记的地方吗?"苏桐的声线变成尖细的女童音,"我帮你带路呀。"他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苏栀手背划出了五道血痕。
李伯的铜钱剑横在苏桐颈间:"孽障!离了宿主你撑不过半柱香!"
"宿主?"苏栀看着弟弟扭曲的面容,"小桐七岁时落过水!"
"不是落水,是献祭。"李伯剑锋压出血线,"那年中元节,本该沉井的是你。"
阁楼木梯在混战中坍塌,苏栀抓着绳梯攀上横梁。二十年前的灰尘簌簌落下,她看见梁柱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生辰八字,每个名字都被划上血叉。
"找到啦!"苏桐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举着一本焦黑的日记,眼白完全被黑瞳占据:"宣统三年七月初七,父亲用我的心头血喂了槐树……"
应急灯此时突然爆裂,苏栀在黑暗中摸到一个黄铜铃铛。铃舌触手的瞬间,阁楼四角同时响起了空灵的回声,三十八个铃铛在梁间显现,组成巨大的八卦阵。
"镇魂铃!"李伯跃上房梁,"摇东南角的子母铃!"
苏栀奋力撞向了悬挂的铜铃,这时苏桐突然发出凄厉的哀嚎。黑气从他七窍涌出,在空中凝成穿碎花袄的女童虚影。那东西没有五官的脸转向了苏栀,脖颈发出咯咯的脆响。
"阿姊好狠的心啊。"女鬼的指甲暴涨三尺,"当年用我镇井,如今连残魂都不给我留?"
此时铜铃阵剧烈的震颤,李伯咬破了舌尖喷出血雾:"她才是你就是你双生妹妹!二十年前就该死的那个!"
此时槐树根须破窗而入,缠住了苏栀的腰拖向井口。她在眩晕中看见井水倒映出两个女童——一个穿着碎花袄被推入井中,另一个在槐树下笑。
"想起来了吗?"女鬼的脸贴着她的鼻尖,"爹爹说我们只能活一个,你把我的银镯戴了二十年!"
苏栀腕间的银镯此刻突然发烫,内侧"栀儿"的刻痕变成了"蓉儿"。井水漫过胸口时,她终于记起七岁生日那天的真相:父亲将哭喊的妹妹绑上石块,母亲抓着她的手按在镇魂碑上。
"对不起……"苏栀停止挣扎,"我替你镇井。"
刚说完这话,黑发突然松开了束缚,女鬼的虚影抱住她的脖颈:"阿姊要说话算数。"冰凉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子时三刻,百鬼抬棺。"
苏栀从井中爬出时,朝阳正刺破乌云。苏桐昏迷在祠堂的台阶上,李伯的铜钱剑断成了两截。她摸出浸湿的日记本,最后一行字洇开在晨光里:
"今以次女苏蓉祭井,愿槐木镇魂,百年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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