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关的春风裹着菌粉,在残破的碉堡间卷起荧绿漩涡。金铃儿拄着斩邪剑喘息,骨铃残片在腰间叮当作响,每声脆响都震落些许黑袍下的血珠。
"坎位埋着水银雷。"她剑尖挑起半截引线,菌斑正沿着手臂静脉蔓延,"陈青山,这局要双钉破煞。"
陈青山的青铜钉钉入岩缝,青铜钉身的北斗纹映出她苍白的脸:"用鄂伦春的熊胆酒压着毒,还能撑半炷香。"
"半炷香够斩龙了。"金铃儿扯开染血的绷带,露出心口的萨满咒印,"记得老萨满说的血饲山灵么?"
岩温的傣刀劈开铁丝网,刀身弯弧映出地堡暗门:"有活气!"
周铁牛的石匠锤砸在门锁上,火星引燃了门缝渗出的菌雾:"七姓祖宗在上,今日清山!"
暗门内是个环形实验室,中央的青铜鼎蒸腾着紫烟。二十多个玻璃柱里泡着变异兽胎,每具兽胎额间钉着七姓猎刀。春草的药玉镯突然炸裂:"鼎里...鼎里是活的!"
藤田次郎从控制台后转出,防毒面具下传出电子音:"陈桑,这盘龙鼎里炖的,可是用你族人血养的......"
陈青山的青铜钉破空钉穿他右肩:"你的中国话,比菌丝还恶心。"
鼎盖轰然掀开,菌丝裹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扑出。金铃儿甩出鹿鞭卷住鼎耳:"钉七窍!"陈青山的青铜钉在怪物面门连钉七处,钉尖刮出的火星竟带出血色符文。
"戌时三刻!改地脉!"金铃儿突然咳出黑血,斩邪剑插入震位。岩温的傣刀勾断三根操控索,弯弧刀身映出藤田掏枪的手:"小心!"
枪响的刹那,金铃儿旋身挡在陈青山面前。子弹穿透肩胛的闷响混着骨铃碎裂的清音,她踉跄着将骨铃残片拍进陈青山掌心:"接着钉......"
陈青山瞳孔骤缩,记忆闪回老萨满临终场景——同样的骨铃碎片,同样的托付手势。藤田的狂笑在耳畔炸响:"陈桑,这发子弹可是泡过胎菌的!"
"铃儿!"周铁牛的石匠锤砸碎两个菌人,却被兽胎脐带缠住腰身。春草用银针封住金铃儿心脉:"毒入心经了......"
金铃儿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沫抹在陈青山眉心:"以血为引,以骨为铃。"她扯开黑袍,露出满背的萨满符文,"替我念《送魂谣》!"
陈青山的青铜钉钉入地脉七寸,青铜钉阵引动春雷。金铃儿跃上盘龙鼎,斩邪剑在掌心划出深痕:"山神睁眼——"血瀑浇在鼎身的刹那,整座龙脊关地动山摇。
藤田突然惨叫,防毒面具里钻出菌丝:"八岐大神......"他的躯体在血光中扭曲爆裂,操控台的菌种文件瞬间自燃。
"接住!"金铃儿将斩邪剑掷向陈青山,自己却坠向沸腾的鼎心,"记着...鄂伦春的鹿血......"
鼎内紫焰腾空的瞬间,陈青山看清她最后的口型——那是个未出口的"酒"字。骨铃残片突然灼烫,老萨满的《送魂谣》在识海炸响:
"魂归鹰翅兮踏雪行,骨化山棱兮护清明......"
岩温的傣刀劈开逃生道,刀身弯弧映出漫天血雨。周铁牛背着昏迷的春草嘶吼:"青山!走啊!"
陈青山含泪攥着斩邪剑跃出地堡,身后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掌心的骨铃残片突然沁凉,一缕乌发缠在棱角间——是她最后的气息。
春雨忽至,冲刷着龙脊关的菌斑。春草醒来时,只见陈青山跪在残鼎前,青铜钉在地上刻出萨满安魂符。岩温的傣刀插在泥里,刀鞘的孔雀翎纹饰沾满血泥。
"她化进山了。"周铁牛指着石缝间新绽的达子香,"七姓的姑娘...都爱这花。"
陈青山将骨铃残片系上斩邪剑,剑身忽然映出金铃儿的虚影。她指尖抚过北斗纹,消散前留下句山风般的低语:"钉要见雪......"
远山传来开江的轰鸣,冰凌裹着菌尸顺流而下。岩温突然劈断偷拍的无人机,弯弧刀身挑起个铁盒:"东洋人的新据点图!"
春草展开染血的手帕,内里裹着枚青铜钉——是金铃儿最后钉入鼎心的那枚。钉身新添道裂纹,恰似她笑时的眼纹。
"北坡九十里,还有处'望乡台'。"周铁牛摊开被血浸透的地脉图,"铃儿姑娘的债...得讨干净。"
陈青山起身远眺,斩邪剑上的骨铃随风轻响。他忽然明白老萨满说的"山魂不绝",原来每声铃响都是未亡人在叩问人间。
融雪溪边,新生的达子香破土而出。岩温的傣刀在石上刻下第七道痕,孔雀翎纹饰映着落日,恍如当年七个猎户入山时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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