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河的冰面裂开道三丈宽的口子,陈青山踩着河沿的火山岩,怀里陈归山忽然指着冰窟窿喊:"鱼!红尾巴的!"
金铃儿解下鹿筋绳抛进冰洞:"这是七姓猎户的规矩,开春头道鱼要敬山神。"绳头刚沉底,整条河突然嗡鸣,三十六个冰窟窿同时涌出细鳞鱼。
"鱼阵示警!"老萨满往东边山梁撒了把炒米,"有生人闯山。"话音未落,林子里窜出个穿羊皮坎肩的老汉,腰别鹿骨烟袋,正是长白山里最有名的采参把头孙大炮。
"陈家的后生!"孙大炮亮出腰间系着红绳的索宝棍,"你爹二十年前寄在我这的参包子,该取走了。"他跺开冻土,刨出个桦树皮匣子,里头躺着株人形老参,参须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
周卫国抢过红布细看:"这是我爹当年系在枪管上的!"布条背面用血写着:"龙眼在梯云峰,七星会改道了..."字迹被冰碴洇得模糊。
岩温突然扯开西坡的藤蔓:"这树皮刻着傣家文!"陈青山抚摸着刀痕,"是岩温他爹的手笔,当年进山收山货时..."树洞深处突然滚出个酒葫芦,葫芦底刻着周建国的名讳。
"爹的葫芦!"周卫国拧开塞子,半张泡烂的纸片飘出来,依稀可见"改河道...镇山钉..."几个字。金铃儿对着日头细看:"纸浆是椴树皮打的,鄂伦春记事符的法子。"
河对岸忽然传来三声鹿哨,两个穿鱼皮袄的赫哲汉子驾着狗爬犁冲来。领头的甩出条大马哈鱼:"陈把头!七星会的人在前头拆山神庙!"
众人赶到山神庙时,供桌已断成两截。巴特尔捡起半块残碑:"这刻的是达斡尔祭山文!"老萨满突然扯开庙柱的苔藓,露出底下暗格——里头躺着七把生锈的钥匙,每把都挂着不同民族的护身符。
"七姓的守山钥!"金铃儿抓起鄂伦春的鹿角钥匙,"我奶奶说过,凑齐七把能开天池锁龙洞。"钥匙刚入手,陈归山后背龙纹突然发烫,庙外雪地里拱起三十六个土包。
孙大炮的索宝棍戳开土包,露出里头的青铜铃铛阵:"小鬼子留下的催命符!"他掏出火折子燎向铃舌,"当年抗联在这埋过炸药..."话音未落,林子里飞出支响箭,正中铃铛阵心。
七个穿靰鞡鞋的猎户从红松林钻出,领头的亮出腰间狼牙:"青山兄弟,老陈家祖传的镇山钉该归位了!"他甩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枚二尺长的青铜钉,钉身刻满七姓族徽。
陈青山抚摸着钉子上的"陈"字:"这是我太爷那辈打的..."话音未落,山道传来马蹄声。周卫国抬枪瞄准,却见来者正是金铃儿的三姐金梅,马背上驮着捆炸开的山石。
"四丫头瞅瞅这个!"金梅抛来块带符咒的青石,"七星会从鹰嘴砬子挖出来的。"石面阴刻着周建国的绝笔:"...改河道为护龙脉,愧对七姓兄弟..."
老萨满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狼头刺青:"该走老辈人的道了!"他指向云雾缭绕的梯云峰,"顺着参帮的暗标走,晌午能到锁龙洞。"
众人踩着半尺深的积雪爬到半山腰,陈归山忽然揪住陈青山的衣领:"爹,石头人在说话!"岩温的傣刀劈开冰瀑,露出后面天然石龛——里头供着七尊戴斗笠的石像,每尊都挂着不同民族的烟荷包。
"是七姓先祖的守山像!"金铃儿点燃松明子,火光映出石壁上的契丹文。孙大炮摸着络腮胡翻译:"甲戌年七姓会盟,在此立誓镇守长白..."
周卫国突然撞开供桌,桌底石板下压着本泛黄的工作笔记。他颤抖着翻开扉页:"...惊蛰,为护龙眼改河道,七星会追杀至此..."日记本里夹着张手绘地图,龙眼位置标着个血指印。
山风卷着雪粒灌进石龛,陈青山怀里的狼皮地图突然自燃。金梅甩出鹿皮囊罩住火团:"这是鄂伦春的引路火!"灰烬在地上拼出个箭头,直指峰顶的卧龙松。
众人攀到松树下时,日头正悬在十六峰顶。陈归山忽然咯咯笑着扑向树根,小手扒开积雪——露出个青铜匣子,匣盖刻着七把钥匙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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