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茶杯再次光荣牺牲，滚烫的茶水洒到腿上，天雍帝却视若无睹，双眼充血，丝丝的瞪着那传口信的小太监。
“你说什么？”
“陛，陛下，李家廖家两家，在一夜之间全被灭了门！”
天雍帝眼前一黑，脑子里顿时天旋地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滚。”
“陛，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朕让你滚出去听不到吗？！”
把殿内的太监宫女全部赶了出去，天雍帝发疯似的将手边的东西全部打砸了，心中的暴虐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金家、李家、廖家......
他浑浊的眸子闪过怀疑与恐慌，猛的一拍桌子。
“去！传信给萧督公！让他快马加鞭即刻回京！”
“......我猜，你很快就会被召回京。”
小院树下，戚玥坐于石桌前，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眉眼含笑的看着对面的萧邺。
接连三桩灭门案，外人或许还不明深意，但作为幕后黑手的天雍帝却一定明白，有人在为安国公府报仇。
悄无声息灭了五百多人却没留下一点破绽，即使戒备森严如皇宫也很难达到绝对的安全。
天雍帝怕死，怕到恨不得调兵遣将整个皇宫围起来，可他又多疑，多疑到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其他人手里。
偏偏这时候，他唯二能予一点信任的两人，一个身受重伤卧病在床，另一个远在永州鞭长莫及。
夺命的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不知何时就会被取走人头，他却不敢做任何防范的措施。
萧邺冷嗤，“老寿星上吊。”
上赶着把凶手调到身边，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说到这个，戚玥就忍不住感叹了。
“谁让我们萧督公武功高强，又是他的‘儿子’呢，这种时候，不信你还能信谁？”
就是不知道，等迟延芎得知三家灭门是她和萧邺一个点一个杀的后，会是什么表情，和萧邺是他侄子比起来，哪个更令人震惊呢？
萧邺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老东西，他也配？”
有阿玥信他就够了，其他人都不重要。
“嗯，他不配。”
戚玥吃下一子，笑吟吟的晃了晃葱根般的指尖。
墨黑的棋子与冷白的肌肤带来强烈的冲击，萧邺喉结上下滑动，眼神越发幽深。
“正好，就在你‘回来’之前，剩下那些小鱼小虾每天杀一个，也免得他日子过的太顺遂。”
顺遂？
萧邺冷哼一声，“日日惊惧，在恐惧中等死才是他该有的下场。”
“你做了什么？”
“下了点药罢了。”
白日心神不宁，夜晚噩梦缠身的小药。
戚玥竖起大拇指，“做的好。”
萧邺就听不得这个，唇角上扬，眼神亮闪闪的像是中了什么大奖似的。
戚玥没注意到他继续求夸的眼神，敲着棋子沉思。
“迟延芎那边等你‘回来’再说，那这几天......先把迟允解决了吧。”
她是个很公平的人，迟允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全部奉还。
因为先后三家遭受灭门，京城近日的气氛很是严峻，除了夜间的夜巡兵白日也到处都是禁军巡逻。
很快，这天夜里，一道身影从被金家钻出被夜巡兵发现，但在进行几番追捕后，那人腰间受伤，绕进了南长街后消失。
夜巡兵的统领顿感棘手。
南长街啊，那可全都住的是达官贵人，甚至还有皇子的。
不搜，万一那行迹诡异的人伤到了贵人他们就完了，搜，万一从哪个贵人府上抓到了人......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统领干脆带人围住整条街之后上报，偏生这得罪人的事上面也没人定夺，最后几经周折，在半夜捅到了天雍帝那里。
天雍帝近日噩梦连连，只要一闭眼就会梦到安国公府的人满身是血的找自己的索命，人都要被折磨疯了。
听闻有疑似三家灭门凶手的人出没，哪还管的了那么多。
“查！给朕挨家挨户的查！若是不能揪出那人就让他们都提头来见！”
一天不抓到作乱那人，他就一天睡不安稳！
有了圣上口谕，夜巡兵顿时放开手脚鱼贯而入，最后出乎意料的，在三皇子府抓到了正在上药的黑衣人。
迟允困倦的脑子瞬间被吓醒了，反应过来自己被栽赃了，当即大声辩解。
“这，这不可能！本皇子的皇子妃还是金家嫡女，本皇子怎么可能派人灭他们满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那黑衣人不仅是三皇子府的侍卫，还是迟允颇为看中的侍卫头领，他的辩解怎么看都显得单薄。
“三皇子殿下恕罪，属下只是奉命行事，您这边请。”
陛下一天比一天阴沉的脸他们都看到了，这种时候也没人敢触霉头，天家父子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夜巡兵头领心思缜密，一门心思当他的工具人保命。
迟允黑了脸，但心知这事蹊跷，进宫至少也能洗刷冤屈，面上也还算沉的住气。
然而，正当他抬脚要离开的时候，被压住的黑衣人却忽然暴起冲了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都冲着我来！此事与三殿下无关！”
还不等夜巡兵上前抓他，就见那人原地一个趔趄，唇瓣泛黑，双目凸出，不可置信的瞪着迟允。
“三、三，为什......”
“噗！”
一口黑血喷出，那人就这么倒在地上，死了。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看三皇子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
黑衣人虽然被毒死了，但夜巡兵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枚令牌，上面只有简单的一个“允”字。
如果说在得知疑似凶手的人是三皇子的心腹、并已被毒杀的时候，天雍帝尚且还能控制神色。
那么在查出那枚令牌的意义后，他便暴跳如雷，恨不得手撕了迟允——
他竟然在距京城不足三百里的山中，养了八千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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