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塔空间的晨雾像浸透的棉絮,裹着青苔与泥土的腥气,将古老的夯土墙洇成青灰色。墙角歪斜地倒着一盏锈迹斑斑的灯笼,褪色的红绸上 “女子无才” 四个鎏金字被岁月啃噬得残缺不全,“才” 字的最后一笔早已磨成齑粉,仿佛连 “有才” 的念想都不被允许存在。而在它上方,崭新的灯笼随风轻晃,明黄绸缎上 “破茧化蝶” 四个墨字刚劲有力,蝶翼处还缀着细碎银线,在雾霭中泛着微光。
墙缝里钻出的野蔷薇攀着开裂的砖纹疯长,带刺的藤蔓缠住歪斜的灯笼骨架,微风吹过时,发出吱呀哀鸣,惊起墙根下蜷缩的蟋蟀。练武场的青石砖沁着昨夜的露水,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与学校屋檐下晃动的灯笼形成诡异对比 —— 新旧灯笼并排悬挂,恰似两个时代在此刻交锋。
冷若寒立在薄雾深处,军绿色外套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内衬上褪色的勋章图案。她握着钢笔的指节发白,笔尖在斑驳的木板上悬停,墨水滴坠成暗红色的珠,“人、口、手” 三个大字歪歪扭扭,却像三把生锈的匕首,深深扎进蒙昧的夜幕。
“小姐,我们女子读书无用,只能研习女红。” 巧月缩在人群边缘,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被她攥得发皱,丝线在掌心勒出红痕。她粗布衣裳的补丁边缘结着硬痂,是反复浆洗留下的痕迹,发间廉价的铜簪随着颤抖轻轻摇晃,与兄长束发的羊脂玉冠形成刺痛人心的对比。记忆里那扇雕花木门永远将她挡在书房外,只留女红房漏出的昏黄烛光,在她手背烙下经年累月的阴影。
冷若寒突然将钢笔狠狠戳向木板,墨点如血绽开。她指向墙外攀援的野蔷薇,荆棘刺破晨雾划出银亮的弧线:“看这藤蔓!它们被石头压着、被虫子啃着,却偏要往太阳底下钻。你们兄长能捧着书本摇头晃脑,难道你们天生比他们少了半副脑子?织布机上的经纬线能织出云锦,你们的脑子难道连文字都织不出?” 话音未落,练武场传来兵器相撞的脆响,惊起檐下白鸽,羽翼划破薄雾时,竟在地上投下展翅欲飞的影子。
“城东布庄老板娘的血泪,就是不识字的代价。” 冷若寒展开染血的手帕,朱砂画的碗在阳光下渗出诡异的光泽,扭曲的绳结像绞刑架上的索套。她将帕子甩在石桌上,惊飞了正在搬运墨汁的蚂蚁,“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男人,用文字设下陷阱,你们却连识破的机会都没有。连蝼蚁都知道沿着气味寻路,你们却甘愿困在别人画的圈里!”
梳双髻的少女突然扯动衣襟,粗布衣裳的补丁在风中簌簌作响。她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洗衣的皂角沫,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雀鸟:“可画押按手印......”“就像用竹篮打水!” 冷若寒抓起桌上豁口的竹篮,清水顺着裂缝蜿蜒而下,在石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讼棍描摹指印,比猫戏老鼠还容易。男子能执笔写状纸,女子为何要永远按手印?李家女儿的悲剧,不过是这满园春色里,被随手掐断的一朵。”
圆脸姑娘突然揪着衣角跪坐下来,破旧的裙摆扫起满地尘灰:“学了字又如何?” 冷若寒沉默片刻,突然撕开泛黄的书页。碎纸片如雪花纷飞,有几片粘在她睫毛上,却被她滚烫的泪珠瞬间浸透:“男子能靠文字谋前程,女子为何要被捆在灶台边?文字是种子!落在石板上会腐烂,撒进泥土里,却能生根发芽!” 穿堂风卷起碎纸掠过八角亭,一片正巧落在石桌上未干的墨砚里,像艘搁浅的小船。
“被打断腿怎么办?” 春兰的声音像冰棱刺破空气。冷若寒转身时,军靴重重踩在练武场的青石上,惊起一群蛰伏的蟋蟀。她抚摸着兵器架上锈迹斑斑的匕首,刀锋映出她眼底的火焰:“他们用拳脚欺压,我们就用拳脚回击;他们用文字算计,我们就用文字破局。当你们能把文字化作利刃,把拳脚练成盾牌,谁还敢轻易欺辱?凭什么他们能读书习武,女子就要逆来顺受?”
秋霜突然跺脚,震落梁上积尘。她红肿的眼睛盯着冷若寒胸前的钢笔,声音带着哭腔:“县太爷向着男人!” 冷若寒突然将钢笔狠狠插入木板,笔尖没入三寸。墨汁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在 “人” 字上晕开一片猩红:“那就让文字成为你们的状纸!男子能写文书呈衙门,女子也能!当你们能用文字把冤屈写得比山还重,比海还深,衙门的门槛再高,也挡不住正义的脚步。”
阿绣的手语慌乱如惊鸟,同伴翻译时声音哽咽:“文书被篡改......” 冷若寒摘下颈间的银项链,链扣在她指间反复开合,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阳光穿过缠绕的银链,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文字是锁,也是钥匙。男子能用文字设局,女子就能用文字破局。当你们学会分辨真假,再精巧的机关也困不住你们。”
晨雾不知何时散尽,阳光穿透学校破旧的窗棂,在积灰的课桌上投下金色的格子。檐角风铃突然叮当作响,惊起一群麻雀。它们扑棱棱飞向更高处,翅膀划过的弧线,恰似姑娘们心中逐渐舒展的希望。巧月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绣了半辈子的并蒂莲在阳光下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而远处学校里,新刷的墨香随风飘来,比任何香料都要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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