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风云突变局
霜降过后的都城裹着一层薄霜，青石官道上蒸腾的白雾与鼎沸人声交织，将凌益问斩的消息化作涟漪，在街巷间层层荡开。卯时三刻，朱雀门前已挤满踮脚张望的百姓，卖糖人的老者被挤得竹筐歪斜，糖葫芦串在人潮中此起彼伏，仿佛一片暗红的浪涛。袁慎将林悦护在怀里，穿过涌动的人潮，绣着银丝云纹的衣袖被粗布麻衣反复摩擦，却全然顾不上在意。
"快看！囚车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拨弄，齐刷刷转向城门方向。八匹黑马拉着的囚车碾过青石板，凌益披头散发蜷缩其中，脖颈间的枷锁在朝阳下泛着冷光。袁慎察觉到怀中的林悦微微发颤，低头时正看见她咬破的下唇渗出一丝血珠，十年前何家灭门的惨状仿佛又在眼前重演。
就在刽子手举起鬼头刀的瞬间，西北角的了望塔突然传来刺耳的梆子声。三道响箭划破长空，拖着猩红尾焰坠落在刑场中央。王延姬豢养的死士从屋顶、巷口、人群中同时暴起，黑色劲装外罩着百姓的粗布衣裳，袖中短刃泛着幽幽蓝光。领头的疤面汉子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刺着的狼头图腾，一声唿哨后，百余杀手如黑色潮水般涌向观礼台。
"保护陛下！"金吾卫统领的嘶吼被刀剑相击声吞没。文帝身前的禁军迅速结成盾阵，鎏金盾牌碰撞出耀眼火花，却在杀手们淬毒的连环弩箭下出现缺口。袁慎长剑出鞘，寒芒掠过一名杀手咽喉，温热的血溅在他雪白的衣摆上。林悦踩着满地碎陶片后退，忽然瞥见几个孩童被挤在马车下啼哭，立即撩起裙摆冲过去："大家别慌！跟着我从侧门走！"她抓起路边的竹竿挥舞，引导百姓往安全处疏散，发间的银簪不知何时已经遗落。
混战中，程少商的软鞭如灵蛇般缠住一名杀手手腕，借力跃上屋顶。她的火红色裙裾在风中翻飞，袖中甩出的孔雀翎精准射中远处放冷箭的刺客。凌不疑的玄铁重剑劈开人群，剑锋所至之处血雾飞溅，每一次挥砍都带起沉闷的骨裂声。当他看见三名杀手围攻袁慎时，怒喝一声腾空而起，重剑直劈而下，将三人连同脚下的青石板一并斩成齑粉。
王延姬戴着青铜鬼面立在高处，望着混乱的刑场发出刺耳的笑声。她猛地扯下面具，露出半边被火灼伤的脸，扬手甩出三支透骨钉："杀！给我杀了所有人！"毒钉擦着林悦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木柱时，瞬间腾起黑色烟雾。袁慎回防不及，左肩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浸透的衣料下，隐约可见狰狞的旧疤——那是上次救林悦时留下的伤痕。
此时，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骅县驻军统领率领的重甲骑兵终于赶到，长枪如林般刺入敌阵。袁慎趁机拉过林悦的手，将染血的长剑塞给她："拿着！去程娘子身边！"他转身迎向新一波杀手，衣摆被剑气割裂，露出腰间那枚刻着"何"字的玉佩——那是林悦为感谢救命之恩所赠，此刻在血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刑场中央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文帝握紧腰间佩剑，望着混战的人群目光如炬。这场由仇恨引发的血色风暴，在黎明的阳光下愈演愈烈，没有人知道，当尘埃落定之时，又将有多少新的故事，在这满地疮痍中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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