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惠章不住地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唇边泛起苦涩的微笑。
之所以日复一日渴求有个孩子,是因当年曾失去过。
她足足怀胎十月,却只能看着那孩子无声无息,永远离她而去。
对那孩子的到来有多么期待,失去孩子的痛苦便有多么深刻。
她害怕,害怕地宫里与外界完全不同的环境,害怕那看不见的魑魅魍魉伤害到她的孩子。
只有孩子回来了,她才能停止这砭骨的思念与痛苦。
虞惠章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泪珠。
内务府送来晋位赏赐,银二百四十两,宫装四十件,妆花锦、浮光绫、赫绸、织锦缎、浮纹绡、暗玉紫绢各四十匹,皮料十二匹,头面十二套,翠镂雕葫芦纹佩、云气纹玉珩各一,珠宝十二盒,迦南香四十罐,脂粉四十盒,玉兰鹦鹉锱金立屏、和田玉金不凋菊纹案几各一,蝴蝶兰十二盆,腌笃鲜、当归生姜羊肉汤各四十道。
卓歌指挥着宫女们将赏赐一一归置好,又取了些银两打赏了送赏赐的太监们。
虞惠章在蕊珠阁安顿下来,因着孕事,便婉拒了其他嫔妃的拜访,只安心在阁中养胎。
日日诵读经书,抄写佛经,将抄好的佛经送到白马寺供奉,只求腹中胎儿平安健康。
又事无巨细地亲力亲为,连赏赐的香料都不曾动过,更不用说旁人的赏赐和补品了,只叫太医院开了些安胎的方子,每日喝几碗。
虞惠章将自己与孩子紧紧地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或窥探。偶尔闲暇时,也会与孩子低声呢喃,诉说着她的爱与期待。
行桓在学业上虽不至于最末,却也未至中流,虽然养母于宫中颇有声望,却也只是务农出身,加之生母罪迹斑斑,心知自己日后怕是难有作为,但内心仍不甘心平庸,压力之下,最近竟爱上了斗蛐蛐。
李夕静无奈,带着他去万花苑转移注意力,顺便采些百日草。
万花苑是宫中最大的花园,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也是各宫妃嫔们闲暇时游玩的好去处。
李夕静带着行桓来到万花苑,吩咐宫女们去采些百日草,自己则带着行桓在园中漫步。
行桓虽方过十一岁生辰几月,却已初现翩翩少年的模样,平日里学着父皇着一身玄衣锦袍,脖颈上是李夕静用得到的东珠给他串的项链,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李夕静抬手轻抚他的头发,柔声说道。
“桓儿,莫要伤怀,你还有母妃在呢。”
行桓低头,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低声道。
“母嫔,儿臣怕……儿臣怕连累母嫔。”
李夕静听着他的话,心中一阵酸楚,这孩子一向懂事,从不给自己添麻烦,可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可知是受了多大的打击。
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说道。
“桓儿,你不必担心,母嫔是这宫里的昭媛,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行桓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母嫔,儿臣最近总听说些流言蜚语,说儿臣生母是罪妃,养母是边农之女,说儿臣……也不是什么正经皇子。”
李夕静心中涌起一阵怒火,没想到宫中竟有如此多的流言蜚语,更没想到这些流言蜚语竟会传入行桓耳中,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柔声说道。
“桓儿,你不要在意这些流言蜚语,母嫔不在意,父皇也不在意。”
行桓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抬起头看着她。
“母嫔,父皇……父皇真的不在意吗?”
李夕静微微一笑,伸手将他搂入怀中。
“桓儿,母嫔告诉你,父皇是天子,一言九鼎,他既然将你养在身边,就说明他认可你,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心意。”
这话她并非空口无凭,宫中宫室众多,加之无数行宫,皇上若真的厌了这个儿子,自有千万种方式养在别处。
行桓靠在她怀里,眼中闪烁着光芒。
“真的吗?父皇真的不嫌弃儿臣?”
李夕静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当然是真的,桓儿,你要记住,你是父皇的亲骨肉,是这宫里的皇子,你的身份是别人无法改变的。”
行桓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儿臣明白了,多谢母嫔教诲。”
李夕静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桓儿,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分辨是非,不要被别人的话所左右,知道吗?”
行桓点头应下。
李夕静起身,拉着他的手继续在万花苑中漫步,吩咐小宫女去摘些花串起来,预备给行桓做新的香囊。
随后回到宫中,她命人将摘来的花清洗干净,放进自己亲自做的香囊里,又放了些驱虫的香料进去。
行桓接过香囊,宝贝似的挂在腰间,笑得十分开心。
至于这流言,自是顾明宁传出的,李夕静查不出来源,她若有心怀疑,答案便无异于直接公布,要么是皇后,要么是这位正一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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