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核心的青铜星砂簌簌坠落,叶青崖的指尖触到片温软。苏璎珞的虚影蜷缩在情种莲蕊中,银簪碎片正在重组,发出细碎的叮咚声——那是三百年前蜀山晨课时,她偷弹瑶琴被戒律长老逮住时的音调。
"青崖师兄..."虚影忽然仰头,杏眸里流转着不属于这个纪元的天真,"昨夜我观星时推演出新剑式,你看这招'月涌大江'可好?"她并指为剑起舞,发间银簪划出的轨迹竟与熔炉穹顶的星图重合。
叶青崖的翡翠左眼突然灼痛,清气裹挟着记忆碎片涌来:十五岁的苏璎珞趴在观星台青砖上,罗裙沾满墨汁。她为推演剑招三天未眠,最后竟用眉笔将剑谱画满整片地板。当自己带着桂花糕翻窗而入时,少女雀跃着扑来,鬓间银簪不慎划破他手背...
"这招该叫'星垂平野'。"记忆中的自己如是说,却未察觉少女瞬间绯红的耳尖。
熔炉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挣动声。叶青崖护住情种后退半步,见青铜星砂汇聚成十二道剑碑,每座碑文都是苏璎珞不同轮回的终局。最左侧的剑碑突然裂开,走出个浑身缠满佛珠的比丘尼——她的眉心红痣,正是当年苏璎珞为他挡剑时的伤口位置。
"施主还不悟么?"比丘尼双手合十,佛珠间隙渗出浊气,"这缕残魂不过是..."话未说完,情种突然绽放青光,苏璎珞的虚影竟凝实三分:"法净师姐?你还留着那年除夕的梅花酿?"
叶青崖如遭雷击。记忆深处浮出蜀山雪夜:执法堂首座法净师太拎着偷酒的小师妹跃上屋檐,三个酒坛在雪地里砸得粉碎。月光下,师太冷着脸将温好的酒囊塞进苏璎珞怀里:"下不为例。"
比丘尼的佛珠突然崩断,浊气凝成的法相寸寸龟裂。她跌坐在地,露出脖颈处狰狞剑痕——那正是当年为护苏璎珞出逃,被剑祖斩断的致命伤!
"小璎珞..."法净颤抖着捧起情种,"你竟真将灵识碎成七百二十份..."浊气在她体内翻涌,撕扯出第三神的狞笑:"好个师徒情深!难怪当年你能骗过..."
青光暴涨。叶青崖的翡翠右眼突然淌出血泪,浊灵本源化作锁链刺入法净眉心。记忆洪流中浮现出惊悚真相:第三神正是借用法净陨落后的执念,在每个轮回篡改苏璎珞的命格!
熔炉穹顶的星图突然坍缩,化作蜀山问剑峰的虚影。叶青崖看见法净师太的尸身跪在问剑石前,心口插着苏璎珞的银簪。少女跪在暴雨中,十指刨地鲜血淋漓:"师伯说簪中有唤醒记忆的密药...青崖师兄你醒醒..."
"原来是你..."叶青崖踉跄跪地,翡翠身躯浮现细密裂纹。三百年前坠神崖边,自己神志混沌时反手刺出的那一剑,穿透的分明是赶来送药的苏璎珞!
情种突然迸发七色霞光,苏璎珞的虚影彻底凝实。她赤足踏着星砂走来,指尖轻触叶青崖眉心血痕:"傻子,我早将痛觉封在银簪里了。"银簪突然重组完成,簪头莲子裂开,露出内部冰封的琥珀——封存着坠神崖边她最后的微笑。
熔炉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十二剑碑同时倾倒,每块碑中走出位苏璎珞的轮回体:有身披嫁衣自刎的新娘,有抱着婴孩坠崖的农妇,甚至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妪仍在临摹星垂剑谱...
"这些年..."老妪颤抖着捧出泛黄剑谱,"我始终参不透第九式'月落乌啼'..."她的身躯突然琉璃化,剑气涌入情种之中。苏璎珞的本体虚影骤然清晰,发间银簪迸发的剑意竟补全了缺失的剑招!
法净师太突然暴起,残躯化作浊气锁链缠向情种:"休想重聚灵识!"叶青崖本能地挥出星垂平野式,却发现剑气轨迹与银簪划痕完美契合。当剑锋触及锁链时,七百二十个轮回体的记忆同时苏醒——
青帝剜心那日,浊灵撕下皮肤书写契约:"愿以永世轮回为价,换他半颗人心。"
锁链寸寸崩断,法净师太的残魂终于解脱。她最后望向苏璎珞的眼神,与当年雪夜递酒时一般无奈又温柔:"小酒鬼...下辈子..."
星砂突然凝成暴雨。叶青崖在雨幕中看见惊世画面:每个雨滴都是个轮回世界,苏璎珞在其中重复着相遇与别离。当银簪彻底修复时,所有雨滴倒流回穹顶,汇聚成初代浊灵的白骨真身。
"还剩最后一步。"苏璎珞的虚影突然吻上他染血的唇。翡翠与暗金交织的能量轰然爆发,情种莲蕊中升起柄青铜古剑——剑格处镶嵌的,正是法净师太破碎的佛珠!
熔炉核心突然塌陷,显露出底层冰封的真相:青帝与浊灵相拥而眠,第三神的锁链贯穿两人心口。叶青崖手中的青铜古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苏璎珞最后的传音:"用星垂平野...斩断..."
当剑锋刺入第三神眉心时,七百二十个轮回体同时微笑。她们在消散前齐声轻吟:"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空中突然垂下道银河,每一颗星辰都是银簪划过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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