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澜一身浅灰色劲装,倒也显得身形利落飒爽,这大半年在燕王帐下东奔西走,他的温润气质虽不减,但是,总有些东西变了点。
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经能工巧匠的手,随意挥洒,便多了几抹气度和凌厉之美。
看着那碗黑色的浓浓药汤,燕王不想喝,但是又耐不住谢云澜好言相劝,说燕王是一军统领,身体最重要,这是玄清子仙师的药方,不可多得……
最后,燕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让这个小先生别念经了,抬碗咕嘟咕嘟几口给喝完了,苦得直咧嘴。
谢云澜笑了,给燕王递上了几颗蜜饯。
苦中有甜,还不算太坏。
燕王看了谢云澜一眼,忍不住揶揄道:“前几日,给赵凛打了二十军棍,你会不会偷偷记恨本王啊?”
谢云澜眼神淡淡的,全然没当回事。
“殿下教训得是,阿凛的性子就是得这样治治。更何况,韩将军是您的亲外甥,也一视同仁,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哦?”
燕王笑了,从谢云澜平淡的话语里,似乎还是听出了点不满之意。
“世子还是埋怨我了……”
“儿臣不敢。儿臣明白,这是给军中一些多嘴多舌的人立威,也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免得大家心中有怨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们还只是个将领而已,更要以身作则。”
燕王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世子看着斯文,心思倒颇为缜密,连这一点都能想到,还能不骄不躁,确实难得。
“不过……”
谢云澜撇了撇嘴,小声道:“若说不心疼,那也是假话……”
“哈哈哈……”
燕王抚掌大笑,虽然聪慧懂事,但是,终究还是个孩子。
这般想着,对谢云澜也多了一丝怜爱,带着茧子的厚厚掌心,在他头上抚了抚,叹道:“澜儿,本王对不住你的父母,让你受委屈了……”
霎时间,谢云澜眼眶一红,感受到了多年未曾感受到的父爱。
自从十二岁那年离开京城,和玄清子前往青冥山修行,一去就是十年,极少回家,多是书信和京中往来,能与父母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可数。
小时候,他无法理解,为何要让他这么小,就离开父母,跟一个老道修行。
后来,他成人了,在玄清子的教导下,他慢慢理解了父母的苦心。
如今,跟着燕王东征西战,他更加能体会到,当年父母的良苦用心。
京中虽然繁华,但是,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待的地方。稍有不慎,后果难以想象,可能,谢氏夫妇,只是想让谢云澜,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吧。
只不过,谢云澜还是跟着燕王起兵了,燕王能明白谢氏夫妇的苦心,谢云澜对他又极尽孝道,懂事听话,让他心中有些惭愧。
“殿下,应该是儿臣感谢您,给了儿臣一个替父母报仇的机会,我也想实现我心中的理想。儿臣没觉得委屈。”
燕王很少和谢云澜这样聊过,奇道:“你的理想是什么?”
谢云澜有些羞赧道:“说出来您别笑我,我想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山河统一。”
“这是大志向啊,本王怎会笑你。”
“我少年时候说这话,师尊就曾笑话我,人小鬼大。”
燕王想了想,少年谢云澜被玄清子敲着脑门的样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当年更加口出狂言,说要带人踏平匈奴,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
燕王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
“本王的儿子若是还在,也跟你这般大了。”
谢云澜心像被揪了一下,丧亲之痛,没人比他更能感同身受,抬眼看着燕王,认真道:“殿下,我难道不是您的儿子吗?”
燕王一怔,片刻后,苦笑一声,拍了拍谢云澜的肩膀。
“没错,本王有一个好儿子,还会熬药呢。”
谢云澜羞惭地笑了。
见气氛颇好,谢云澜眨着眼睛,趁机笑道:“您还有个儿子呢。”
“哦,是谁?”
燕王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被您打了二十军棍的狂小子。”
空气一时间凝滞了,燕王愣了一下,忽然,爆出一声大笑,把帐外的侍卫都给吓了一跳,纷纷问着怎么回事。
“没事……”
燕王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抬手挥了挥,让那些侍卫退下。
谢云澜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燕王,不知道这话竟然这般好笑吗?
也扯着嘴角,跟着嘿嘿笑了几下。
笑了好半天之后,燕王才抽着气,揉了揉眼睛,缓缓道:“好久没人能这么逗本王笑成这样了。”
谢云澜虽然不懂,但是还是跟着笑道:“能让殿下高兴,是儿臣的福气。”
燕王笑着叹了口气,看着谢云澜。
“你与赵凛,当真是像他说的这样,情深义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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