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魔幡在阿芜的掌心发出阵阵嗡鸣,仿佛是在呼应着某种力量。随着这嗡鸣声,万棺朝拜所产生的魔气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迅速凝聚成一片黑云,宛如一座即将压垮城池的巨山。
阿芜的指尖轻轻抚过魔幡面上那道鎏金的裂痕,突然间,一股强烈的波动从魔幡中传来,直接刺痛了她的识海。这股波动正是来自楚无尘的残魂,他似乎在魔幡中感受到了阿芜的存在。
就在这时,七十二盏青灯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纷纷倒悬起来。灯油从灯盏中滴落,落在地上的瞬间,竟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欲海漩涡。漩涡中弥漫着金色的雾霭,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在这金色的雾霭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那是楚无尘的虚影,他的指尖挑着初代圣女的混沌胎衣,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轻声说道:“来,我教你重写天命。”
阿芜的脊骨图腾突然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滚烫异常。她手中的无字魔幡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猛地刺入了那欲海漩涡之中。
欲海之水一旦触及阿芜的肌肤,立刻燃烧起来,熊熊火焰将她包裹其中。这火焰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能够燃烧人内心深处隐藏的妄念之火。
在这火焰的灼烧下,阿芜深藏的妄念被一一激发出来。她看到楚无尘手持无字魔幡,傲然立于天地之间,脚下踩着紫微宫主的头颅,而在他的身后,是无数臣服于他的仙界众生。
“这才是你想要的……”楚无尘的虚影从背后缓缓拥住阿芜,将无字魔幡的尖端抵住自己的心口,柔声说道,“杀了我,三界都会是你的。”
欲海翻涌,如怒涛拍岸,刹那间幻化成一座鎏金宫殿。殿内,楚无尘的虚影身披帝袍,气宇轩昂,脚下跪着十万仙魔,齐声高呼:“恭迎帝君!”
阿芜身着一袭火红嫁衣,裙摆如火焰般舞动,却在这庄严肃穆的场景中显得格格不入。她的嫁衣无风自动,魔纹如蛇般爬上楚无尘的脖颈,楚无尘的虚影竟也没有丝毫反抗。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三界。”阿芜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带着一丝决然和哀伤。
然而,就在她话音未落之际,楚无尘的虚影突然猛地一挣,帝袍撕裂,露出心口处一道深深的鎏金裂痕。裂痕中,往生河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凝结成七十二面水镜。
每一面水镜中,都映照着阿芜和楚无尘曾经的点点滴滴:桃源煮酒,二人对酌,谈笑风生;星海垂钓,阿芜依偎在楚无尘怀中,看他专注地垂钓;竹舍画眉,楚无尘轻柔地为阿芜描眉,眼中满是宠溺……
镜外,传来紫微宫主的蛊惑之声:“沉沦此境,可得永世安宁。”
阿芜的魔幡猛地刺穿水镜,水镜应声而碎,化作无数金色锁链,如毒蛇般缠住她的脚踝。宫殿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继而轰然塌陷,露出下方被冰封的真相。
在每一个“安宁”的幻境深处,都冰封着楚无尘的一具自戕的尸身,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绝望和痛苦的表情。
欲海如怒涛般再度翻涌起来,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搅动着这片波涛汹涌的海洋。阿芜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其中,如一片飘零的花瓣般在茫茫欲海中飘荡。
不知过了多久,阿芜终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入了一片灼灼桃林。这片桃林宛如仙境,粉色的花瓣如雪般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然而,当阿芜定睛看去时,却发现桃林中央的温泉中,楚无尘的虚影正悠然自得地沐浴着。他的肩头魔纹与阿芜脊骨上的图腾完全契合,仿佛是为彼此而生。
楚无尘的声音在阿芜耳边响起:“放下魔幡,这里只有你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阿芜的手微微颤抖着,魔幡在她手中摇摇欲坠。就在她犹豫的瞬间,一片桃瓣悄然落水,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然而,这看似普通的桃瓣却在入水的一刹那,突然化作一只噬魂甲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了阿芜的七窍之中。
阿芜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幅三百年前的画面,那是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幕——楚无尘站在仙界的刑台上,面无表情地将护世印烙入了她的胎衣之中。
“不……这是假的……”阿芜痛苦地尖叫着,试图挣脱这可怕的幻境。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那只噬魂甲虫捏碎。
随着甲虫的破碎,阿芜手中的魔幡猛地一挥,如狂风扫落叶般将满树的桃花尽数扫落。花瓣在空中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而当花瓣燃尽之时,桃林的本来面目也终于显露出来——哪里是什么温泉,分明是往生河最污浊的孽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在潭底,阿芜竟然看到了初代圣女缝制胎衣时所用的银针,而那针尖上,竟然挂着紫微宫主的本命蛊!
阿芜的混沌火如熊熊烈焰一般,紧紧地包裹住那根银针,仿佛要将它吞噬。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可怕的记忆,如同毒刺一般深深地刺入她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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